在战地这几年,他见到得最多就是枪伤和烧伤,哪一个都会使人疼得鬼哭狼嚎。
“别动!”言寒脱掉自己的外衫,一把摁住她趴在墙上,利索地用剪刀把她脏乱的礼服从后面剪开。
布料一剪,下面的礼服也滑落下来。
随着眼前飘过一丝光亮,叶冷雨异常白的肌肤,伴着红肿水泡的双腿便‘嘶’地一声,漏了出来。
“不…”叶冷雨痛苦不堪地低吼,紧咬住嘴唇,双手抱胸,忙着转身遮掩,手臂的水泡也被挤破了,她顾不了钻心的疼,只顾着躲着言寒的目光。
但是眼神凌厉的言寒还是看到了,亮白亮白的肌肤。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一布不挂的病人是见得数不胜数,何况叶冷雨害怕地也不仅仅是自己的下半身被他看光了。
而是覆盖了她的双腿异于常人的白色的肌肤,透白的皮肤一直延伸到腰部。
言寒双眸一紧,这是!
叶冷雨仿佛被别人解开了久远而隐秘的伤疤,屈辱、羞耻、不堪,那张冷汗淋淋的脸颊痛楚地闭上双眼,脸色苍白无力,后背的疼痛劈天盖地地袭来,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低喃丝丝哀求道“你。。。出去!”
仿佛这一刻,她一直坚毅不屈的外壳被解开了,如同一位不折不挠的斗士突然败了。
强忍着眼眶里瞬间蓄满的泪珠。她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表情变化,即便那日低血糖,依然是不屈服的神情,他从见她的第一面,那张清瘦的面容上似乎只有一种表情,不悲不喜。
无论这么多年,他一直冷落她,还是现在两人之间的膈应,叶冷雨还是如他所见的时候一样,不怒不喜地望着所有的一切。
可现在,她仿佛不再是一个死物。
她低吼着,凌乱的头发,满脸的泪水,歇斯底地挤出一句句:“出去,出去…
”
见她如此模样,一向冷静的言寒,动作有些僵直,眼眸闪着吃惊,那双浓眉深深地拧在一块,灵活的脑细胞忽地一片空白。
好半晌,他默然地拿起脱下的上衣,面色回复如常的镇定。靠近叶冷雨给她盖上衣服,心理崩溃的她,蜷缩在墙边泪如雨下。
“你这已经属于二级重度烧伤,必须马上处理,避免感染,你最好是去医院!”言寒收住心神,立马显示出一个医生的本有素质,拿起消毒水语气低沉得对她说。
叶冷雨埋着头,抽泣着隐忍道:“我不去医院!我不去·
那双挂满泪珠的水眸透着无限的哀求望着他。
言寒从未见过她哭,更确实地说,她的哭、笑,他都没见过,总是一副面若冰霜的表情对着他,昨日她低血糖被他救起,都是冷冷地谢谢两字,连个笑脸都没有。
她乍一哭,凄凄惨惨,连睫毛上都粘着水珠,大颗大颗的泪滴如决堤的水流,夺眶而出,一颗一颗的泪珠仿佛要滴穿人心口的一根弦。
言寒盯着她异常白的双腿,眸色了然,紧闭的薄唇,半晌才道:“那我先给你处理!”
嘶…消毒水的碰触让她忍不住发抖,汗珠如水一般地从发尖滴落,她疼得咬住下嘴唇,浑身都打颤。
言寒是外科医生,一双拿惯手术刀的右手在数不清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气定神闲地缝补。
这时,这只手竟然很不听话,他一碰伤口,叶冷雨就疼得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害得他无法控制动作,随着她的疼得一抽一抽的肌肉,那只拿着棉球的右手也在她那双触目惊心的白腿上,微微颤抖起来。
大面积烫伤,撕心裂肺的疼痛,叶冷雨眼前不停地发黑,她咬着下唇希望自己能清醒,疼痛使她不住地哆嗦,她身上的热汤和血水倒是很快地被言寒清理干净,她像全裸着在他面前。痛苦和不堪,让她失去理智,这个男人的眼神和碰触让她发抖地更加厉害,胃底翻江倒海地反起恶心,可是这种难堪也没有撑了多久,她就昏了过去。
言寒的表情随着给她清理伤口,愈加凝重,这个女人根本就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平时见她把自己包裹的严实,没想到竟然如此地瘦弱,她后背的琵琶骨竟如此的凸起,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她总是寒着一张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像太平间里孤独的死物,如果不是这次事故,他永远不会有这种意识:她也会如活物一般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