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就如一个受惊的猫儿,蜷缩在一团,面色紧张地又用床单包裹了一下自己,尤其是那双腿密不透风,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瞅着他。
心领神会的言寒,明白了她的含义,相对于身上的伤口,她最怕得是别人发现她那双异白的双腿。然而言寒却不理会她把他看成洪水猛兽的态度,语音加重地说道:“护士不会来,只有我给你治疗!”
他说到只有他时,语气顿了顿,乌黑深邃的眼眸不容反驳,望着她又一次极力包裹住自己一双腿,又加了一句:“而且其他人也没有进来过,言华和爷爷都已经回去,你现在还是好好养伤吧。”
“我···这只是烫伤,没有什么大事,我可以回家休养·····”
叶冷雨微垂着头避开他的目光,她理解他特意加的一段话,但言寒不理解的是,他才是真正她所恐惧的,叶冷雨喏嗫了一会儿还欲开口,却立即被言寒堵住了嘴。
“你伤得不清,这背后的伤非常容易感染,生血流脓,也易留疤痕,越是这种易感染的伤患,越可怕,一个生锈的铁钉输了一场战争,你可懂?再说爷爷很担心你,你如果不住院,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你的父母现在还不知道。”
言老爷在离开医院时,千叮咛万嘱咐,紧张得老腿都发颤,这才多大会,打了好多个电话来问情况。
她酝酿了一会儿,又瞧了瞧他,这个男人说起话来都是一股冷嗖嗖的寒意,尤其那双凌厉的黑眸一股坚硬的神色,下巴紧绷着,让人很难不听话他的话,叶冷雨再怎么镇定自若,还是忍不住地往后缩了缩,半晌才是妥协放弃:“你别告诉我爸妈,他们会担心的,可是我们学校明天就开学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言华一早就会去学校给你请假。”言寒帮她拔下点滴,由于她不顾一切的动作,她的伤口和水泡有得开始破裂,看着让人触目惊心,没来由地他胸口气闷地冷冷叮嘱道,把烫伤药给她指了指道:“这里是药膏,只能抹那些水泡,破皮的就别上了,等到结疤退皮后再抺这一个,以防留疤。”说完,他看了看手臂上的腕表才出去。
叶冷雨等到他把门关上,立刻下床拎着点滴袋子,紧紧锁上门。吐了一口气才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伤口,她现在全身只剩下一个小裤,腿部烫伤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泡,后背火辣辣地疼,还在流着液体,不知是血水还是脓水。她抖着一只手欲把腿上的伤口抹上药,可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背后更是钻心的疼。
大约过了半小时,言寒回来了,他才一抓门把手就知道她从里面锁上,如此恐惧,言寒无语地敲了敲门,透着门窗看见里面她谨慎地连病床周围的窗帘拉上。
所以从门上的小窗户上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叶小姐,你的点滴该换了。”
里面的叶冷雨被他提醒才发现,她的点滴确实只有一点残余,艰难地起身用床单把自己裹好,一手推着点滴杆,才慢慢吞吞地打开门。
言寒手中端着食物盒,见她佝偻着疼痛的身子,没有任何表情放在柜子上道:“医院食堂的粥和蛋糕!”
说着趁着她躺下空扫视了一下别她捏得到处都是的药膏,忍无可忍地轻道:“你先吃饭,以防感染,你后面的伤口,我给你上药!”
她的后背和腰部最严重,估计她为了救小面包全然不顾自己半点,整个身子恐怕都挡住了热汤。
叶冷雨急忙拒绝语音有点细尖:“不用,我已经上过了!”
“你的后背那流着血水的伤口,你上了?”言寒的浓眉猛地一紧,烦躁地又质问她:“让你的家人来还是让医院的护士来照顾你?烫伤无法包扎,裸露在外面的伤口,你知道会感染多少个细菌吗?伤口发炎后,治疗又会多麻烦?”他突然很生气,喋喋不休地对她道:“我给你的家人打电话,来一个人照顾你,你妈还是你爸?”
他凌厉的怒气刺激了叶冷雨,微微发抖的指尖捏紧,大声回道:“谁都不要来,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吗?有你,还需要谁。”说着她把自己打着点滴的手递给他让他换药。
言寒很会捏住她的肋骨,这几年,她的家人为她费神太多,她的父母如果见到她这副模样,会是怎么伤心,想起自己可怜的母亲,这些年为了她的事情,夜夜睡不着,她不由地口中酸涩,心中阵阵发疼。
言寒把手中折好的一个无菌大褂放在她的床上,又重新把窗帘拉上,
给她一个无情又冰冷的目光道:“穿上!”
听着身后的动静,言寒又冰冷地叮嘱道:“床上有一个无菌的白大褂,你可以倒着穿。”
考虑她的伤,病人的衣服会碰触她腰部的伤口,他特意从病房中要一种可以直穿的病人服装。
叶冷雨没有说话,紧着嘴唇穿上衣服,却无法从后面扣上扣子,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把能扣死全扣上,她警惕着边望着言寒的背影边快速地吃着了点蛋糕,她很渴咕嘟咕嘟地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言寒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才开始给她上药。
叶冷雨趴在床上,起初还好,只是擦试腰部,言寒的动作快速而利落,可是到了后背时几乎**着上身,叶冷雨已经用被单紧紧裹住自己的下半身,上药的过程忽然变得痛苦而缓慢,病房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连冷汗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冰凉的药膏涂伤处却不能减轻叶冷雨的痛楚,当棉签擦过的红肿水泡时,她疼得倒吸口冷气,身子发抖如筛糠一样,言寒忍不住蹙眉,轻轻往患处一吹。叶冷雨后背立刻一个哆嗦,神经顿时不自在。“不要”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喊叫不出,他的这一举动让叶冷雨心中的五味杂瓶,瞬间崩溃,她不想让他上药,尴尬而又羞耻,她就算看不见后背的伤口,也知道肯定伤得不轻,火辣辣地灼痛,如今自己这等狼狈的模样还让言寒瞧得一清二楚,她感觉到无尽挫败和不堪。
自己无法照顾自己,她没有朋友可以来帮忙,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一直都很孤独,她本来一直这样孤独地生活的很好,更不想和言寒这个陌生丈夫有任何瓜葛,自己如光着身子的露在他的面前,心中一根弦倏然崩断,泪珠又开始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怎么了,碰疼你了吗?是不是?”见她如此,言寒有些僵硬地惊愕,双手想扶她,她满身的伤痕,却又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他见过很多人崩溃的痛哭,女人哭也见过不少。
可是叶冷雨哭却让他有些气闷,她呜咽着捧着自己的脸,泪水从瘦弱的指间露下来,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冰凉的枕头上,浑身不住地颤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哭声微弱地可怕。
他从不知道她是如此脆弱的人,见惯了她的全副武装,他很不适应她如此的模样,言寒从不会安慰人,面色焦急地有些慌。
“别····别···碰我!”叶冷雨身子后撤了几步,委屈地喃道。她恐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惊慌失措地往后躲,可是床就那么大,她能躲多远。她不停地向后挪动着身体,惊恐地大叫:“你…别过来,别过来!“
言寒听此,猛地心中一斗灵,眸光一紧,望着她瑟缩着身子,眸光全是惊恐和戒备,呆愣了好久,最终他微微颤动着双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一步步地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