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璃含着一颗酥脆酸甜的糖葫芦,蹲在路边细细剥开烤地瓜焦黑的外皮,闻着那醉人滚烫的甜香之气不胜满足。
柳绿风和、万物逢春的允州城,在这一日传出魏公子起行赴京的消息,人人都希冀着这位万众瞩目的允州解元,能及第高中,衣锦还乡。
孟璃吃饱后路过兴安街的盛德茶楼时,听到的便是众人议论魏长宇的唏嘘赞叹之声。
譬如,有人赞扬魏公子心善如活菩萨,离开允州城之前特意买了烤地瓜和糖葫芦送给城东善堂里的孩子们。
“啧啧啧……”真是有银子有爱心!
孟璃挑眉咋舌之际,忍不住又回味了下方才萦绕舌尖的甜美香气。
小小的茶楼里人满为患,一个个闹嚷嚷的闲人滔滔不绝的讲着关于魏公子一箩筐的善事。当然,听客中不乏一些看不惯魏长宇的人寻衅滋事、恶意打断。
钦佩魏长宇的人拍着胸膛称他此次春闱定能斩获头首,不喜魏长宇的人拿着各种小道消息胡乱编排对他一顿抹黑。
孟璃大大咧咧地趴在茶楼门口,事不关己般听的津津有味。
什么魏长宇不喜女色,不能为魏家传宗接代;什么魏长宇有断袖之癖,常与其书童出双入对;更有过分者称魏长宇其实是魏刺史的私生子……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且毫无新意。
而在这众多空穴来风的贬低中,忽有一位坐于墙角满脸青刺的中年壮汉扯着嗓子大嚎了一声:“魏长宇再如何厉害那能比得过名震天下的啸羽卫上将军肖尘染吗?”
此言一出,嘈杂声此起彼伏,而拥护魏公子的青年书生们立时如同护崽的母鸡般斥声反驳起来,“什么上将军?听都没听说过!……”
一阵潮水般的喧哗中,孟璃很有挑拣性的捕捉到一个人名:肖尘染。
她侧目瞧向那提了一嘴的中年男人,期待着他能拍案而起、铿锵有力的多说些关于此人的事情,却听到哄哄的闹声中“啪”的一声脆响。
一记醒目震慑全堂。
那端坐于高台上许久未吭声的说书先生面色微有不悦地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深远凝重的望着虚空中淡淡浮动的尘埃与口水飞沫,曰:“不可说,不可说……”
名震天下的啸羽卫上将军?却又不可说?
这是个什么道理?
台下人乱如煮沸的热水,唾沫横飞,台上的白胡子老头摇头晃脑,沉吟不语。
孟璃顿觉扫兴,眸光犀利如刀的瞪了眼那眯起双眼似在假寐的说书先生,颇有些意味索然的离开了茶楼,往街西的冯记布庄走去。
五六日未去布庄做事,今日又贪懒去的晚了些,孟璃惴惴不安地立在布庄的朱红色大门外,自荷包内掏出些黄粉抹到了脸上。
虽说看孟兮紧张嫉妒的脸色很是痛快,但若是被她那位城府极深的阿娘瞧见她容光焕发的模样,怕是会二话不说便将她卖去青楼里。
孟璃细细抹匀了黄粉,就着布庄一侧排水的小沟渠左右照了照,这才气定神闲的推开了布庄的大门。
而在大门那一侧,同样有人很默契地拉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