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临叹了口气,对执剑说:“执剑,眼下确实不是请辞会长的好时机。你进散妖城的时候一定看见了布告栏里的通缉令。囚夜和这位独孤小姐,如今都是轩辕氏通缉的对象……赏金都是以金来论。这样的暴利对猎妖师的诱惑是相当巨大的。”他垂首摇头道:“今日你二人进城,被多少人看见?若独孤小姐的行踪传到轩辕氏耳朵里,轩辕氏来要人,你让猎妖师协会怎么办?”
执剑也是为难,揉了揉鼻子,说:“这也是我请辞会长的缘由之一。我若在位,轩辕氏便会借枫雪的行踪来为难猎妖师协会。但我若离了这职位,轩辕昔不敢跟我当面要人。”
“你哪里来的自信!!!!!”奉启泰又是一声咆哮!“你何德何能让轩辕昔对你低头!!!!”
“是啊!执剑,你这话就说得太狂了。虽然你的能力在猎妖师协会是拔尖的,没人敢挑战的。可轩辕昔毕竟是云主,说不好听点,现在戾天下落不明,他手握羲悬一枝独秀,整个梵空都要看他脸色了,他怎么可能让着你?”米敬一个劲儿的摇头。
“执剑哥……我其实很理解你……”奉十枫小声地说道。
听自己的女儿这样说,奉启泰扬起了巴掌就要打她。凤歌连忙挡在了奉十枫前面,一脸堆笑的告饶道:“岳父大人息怒,息怒。听十枫把话说完。”
奉十枫躲在凤歌身后,低着头,说:“我知道承君一诺,必守一生是你们这些江湖人士的信条。而且……若你不帮独孤小姐的话……在这险恶的常陆洲,还有谁能护得了她?不过……”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执剑,说:“你交出会长之位后,又有谁能立刻接替你?”
执剑沉着脸,静静地听着。
“你在会长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七年了。这七年里,你把常陆洲的消息网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要接手这个消息网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办到的。除此之外,商贸征伐之事也要交割。你也知道,猎妖师协会从建立到现在,做过会长,熟悉此中经营之道的就只有你和奉家的人……你别怪我旧事重提……”奉十枫低下了头,“大哥为你吞了妖丹,如今已经是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废人了。二哥娘胎里带病,本应该是躺在家里好好养着的病人,现在也为了寻找救我大哥的办法在常陆洲奔波。我呢……一介女流,爹爹从来不让我接触协会事务。爹爹已经到了耳顺之年,被旧疾困扰,已经经不住协会事务的劳累了。你此时若是丢下猎妖师协会,就不怕猎妖师协会先乱吗?”
言盛两手拢在广袖里,说:“三小姐说得没错。猎妖师本就是一群因为金钱利益纠集的利益团体。囚夜盗走戾天,恐怕是眼下梵空中利益最大的事了。囚夜一介贱奴都能盗走戾天,那不就代表梵空里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得到戾天吗?我与那囚夜合作过几次,猎妖师协会里并不是没有比他实力更强的人。猎妖师遍布常陆洲,实力强的,必定会惦记戾天。没有实力的,也会出卖囚夜的行踪换取金钱利益。若此时猎妖师协会群龙无首,不给出个方向……恐怕等不到轩辕氏和夜氏相争,梵空就会彻底乱掉。”
执剑深深地皱起了眉。
言盛神色凝重地说道:“还有句话,我觉得眼下也不能不说了。”他看向了独孤枫雪,“独孤小姐……您这摊子恐怕不是执剑接得住的……切莫以儿女私情遮了他的眼……”
听到这话,独孤枫雪眉头狠狠一皱。
“不管苍离国下一任苍王是谁,你都注定要成为王后。执剑今年二十七,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凭他的本事,常坐猎妖师协会会长之位未尝不可。这件事就连奉家都默认了。他的未来可期,若是稀里糊涂,自不量力地被卷入无妄之灾,落得身败名裂还是算他幸运,若是为此赔上一条命,不知独孤小姐于心何忍?”言盛话不多,却字字如刀。
“言长老!”执剑出言喝止,“我和枫雪之间并没有你说的男女私情。”
“那你为什么帮她?你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凶险吗?”言盛神色看似毫无波澜,但语气却已有几分怒意。“你坐上会长之位前是我西会的人。十一岁拜入我徒弟门下,我算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我不想你因一时意气用事,断送了自己!”
执剑哑然,竟一时没有反驳的言语。
柴临在一旁点头说道:“囚夜盗走戾天这件事,不知夜氏在背后下了多少苦功。半年了,梵空有名的世家还在观望……执剑啊,作为经历过浩劫之战的前辈,劝你一句,夜氏和轩辕氏的事情,你别插手。没见过夜弑本人,你体会不到那人的阴冷。”
可众人的劝诫似乎没有动摇执剑辞职的决心。他垂眸沉思了片刻,委婉地说道:“各位前辈说得都在理,但我想问问各位。单凭我一人之言,能断了猎妖师协会里那些对戾天有想法的人的执念吗?”
他诚恳地看着堂上的长辈们,说:“做会长七年,我看透了猎妖师协会。若得不到利益,没有好处,猎妖师们有几人愿意拼命?同样,若是有好处有利益,会长的禁令他们会执行吗?”
一句话,问得四位长辈哑口无言。
“猎妖师协会粗算会员不下百万,论人数,是神隐的百倍。可为什么猎妖师协会始终抵不过神隐?”执剑再问。“其实各位前辈心知肚明,若没有金钱利益作为前提,猎妖师协会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即便我这会长下达命令,下面能执行命令的又能有几人?”
执剑攥着拳头,说:“在座各位或多或少都同囚夜打过交道。他的自身的实力和战略在常陆洲数一数二。现在得了神器,凭他的本事,揭竿而起,夺了苍离国王位不是不可能。可如今他选择躲起来,不就是为了让梵空不乱吗?”
执剑不安地敲着桌子,忧心忡忡地说:“戾天之乱不是简简单单把戾天从囚夜手里拿回来就能解决的。如果不把事情调查清楚,囚夜之后,难保不会有别人被夜氏利用。若我以会长的身份去调查这件事,下面的猎妖师会怎么想?轩辕氏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