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利索的割开了绑住莫小寒的绳子,撩起自己的袍子擦了几把他脸上的血又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番,确认他并没有受伤才过去收拾满地的尸首。
他打开皮箱,拂开表面的钱后从下面抽出了两个大麻袋,将地上的人两两分装在麻袋中。
“孩子,现在回神儿了没?走,回去了,回去吃一顿压压惊。来,帮我提箱子。”
“哦好,没事,我没事。您身手真好。”呆立在原地的莫小寒赶忙上前接过那个皮箱,他是有点被吓到了,突如其来的枪响和满目的红,但更让他惊讶的是俞幼清找了人回来救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有没有错,不确定此处离俞府的距离,他害怕俞幼清不能顺利脱险回家,甚至后怕自己的谎言被识破反而激怒这伙人以至幼清的性命因他戏耍匪徒而被危及。
他从没怀疑过幼清会不顾他的命,只是他觉得这样一个带着露珠的杜鹃花一般的姑娘合该是最娇嫩的,不应该受莽夫惊扰,她此刻应该在锦被软枕中休憩、受众人安抚,不必为他烦忧,反正他做好了准备。
一大一小两个人提着箱子、拖着麻袋步出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房间,莫小寒才发现这就是南岸的一处小码头,果然离他们被绑的地方不远。两人从码头的台阶爬回了路边,那里已经有车子等着了,车边的人看样子就是刚才放冷枪的。
街上、码头因为刚才的枪响还有些骚乱,不过这年月谁没听过枪声呢,不一会儿也就各做各的了,多大事儿!摸摸颈子,总归脑袋还在。
中年人将麻袋塞进了汽车后座,由一人开车,而他和莫小寒挤在副驾。
“孩子,委屈挤挤,总比去后面跟那几个挤好哟。”
“嗯,前面也宽敞,不挤。”莫小寒小心的落座,怕重量落到中年人腿上,他小小的坐了一块,示意开车那人可以走了时才发现另一个枪手还没上车,于是问道,“那位怎么不走?”
“现场还要查查再清理一下,免得有人误入还要劳烦巡警。”
莫小寒点点头没有言语,狭小的空间里血腥味往鼻子里挤,加上白天这条街上人多,道路本就窄小难行,此时为了避人一停一起,短短一段路开了许久,他有些反胃。
回了谦泰巷中年人放他下车,自己和枪手等在车里,莫小寒想他们应该是候着俞大少爷要汇报情况的。
俞幼清在门口等很久了,她搬来了一张小凳就坐在前门,从回家梳洗检查后开始。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太阳盛得厉害,将她的头发都晒烫了。薄薄的衣料隔绝不了阳光的热意,此时整个后背都是火辣辣的。可即便如此她都一动未动。
直到她看到了那个依旧挺直的身影,永远带着春笋要冒成修竹的劲儿。莫小寒脸黑黑红红的,露出的手腕也被粗糙的麻绳磨破了皮,他脚步有些慢,估计是脚踝被捆得痛了。
就是这样一个不算整洁还有些狼狈的莫小寒让俞幼清庆幸并诚挚地感念上苍。
她站起身来想跑过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但久坐后突然起身有些眩晕,于是她撑住了墙沿用不符合一位淑女应有做派的声音大喊:“你有没有事啊,受伤没有?饿了吗?小寒,我还是有些怕!”
莫小寒不知怎得也停住了脚步,冲她回喊:“我没事!真的饿了,想大吃一顿,吃鱼还算数吗!别怕,我们都安全了,真的没事了。”
忽然有一片云游过,蒙上了光芒大盛的骄阳,阴明在两张稚嫩的脸颊上变幻,青砖之间是劫后余生的回音,是生死一线的默契,是命运交连的只此你我。
莫小寒走近了准备叫上幼清先回去报个平安以免大人们还在为他担忧,却看见幼清伸过来四处揉捏确认他真的没事的手缠满白纱,他蹙起眉有些急切地问:“手怎么了?伤着了?”
幼清闻言心虚地低头看了眼包扎得胖乎乎的十指,下意识想藏在身后却被莫小寒捉住指尖,纱布粗糙的手感提醒他这是伤口摸不得,这才连忙放开,从脸蛋从到耳尖,满脸懊恼。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没伤着,就是被河边的草割了一下破了些小口,不沾水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