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安公公恭声应下。
“今日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早朝必不得安生,需得养精蓄锐才是。”渠清明艳的脸庞是清浅温婉的笑意,对着权海晏轻轻柔柔如是嘱咐。
权海晏忽地抬了头,正对上渠清未敛起的温婉笑颜,一时晃了眼,怔了好一会,方情不自禁般问了一句:“皇上如此信我吗?”
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自称,只一眨不眨地望着渠清,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嗯!”渠清很干脆很坚定地点点头,肃然道:“从未怀疑过!”
无论前世今生,再多隔阂争吵,至少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衷心,从未怀疑过他对天下百姓的用心。
“唔……”一声很细微的闷哼,从权海晏口中传出,若非渠清离得近又耳力过人,绝无可能听到。
权海晏已经重新垂首,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臣子一般,站在她的跟前。
渠清极认真地打量起权海晏来,离得这样近,莫说他额头忽然间冒出来的细细密密的冷汗,微微蹙起的眉头,便是他轻轻颤动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渠清不明白,明明说的再正常不过的话语,他这是为什么忽然这般?
但这并不妨碍她猜测他可能是心疾犯了,更不能阻挡胸口一阵又一阵袭来的心疼。
瞬间逼近他身前,几乎将脸贴在他的胸腔,渠清毫无预兆地问道:“摄政王,倘若朕心疼得不能自已了,你可否原谅朕的冒犯?”
说完,也不待权海晏回应,强势而霸道地将他拥进怀里。
“莫动!”渠清将权海晏紧紧地钳在怀里,软软糯糯地诱哄:“片刻就好!”
权海晏本就被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折腾得有些羸弱,被渠清这般毫无预兆地拥进怀里,脑子里便如同烟花绽放般,一片眩晕。
更何况渠清还在他耳边如此温柔相诱,着实令他无法招架。
直至待渠清把他扶进御辇坐好,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复杂地望着渠清,微带责怪地话脱口而出:“皇上,您乃天下之主,乃万民之表率!”
正想开口问他身上是否带了药的渠清一愣,眨了眨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她非常无辜地问道:“那摄政王是属于朕这天下之主的吗?”
空气中一阵凝滞,渠清一瞬不瞬地用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好整以暇地望着权海晏。
“咳咳……咳咳咳……咳咳……”良久的静默之后,权海晏压制不住的咳嗽一声声响起。
渠清紧握了双手,微垂了眸子,喃喃自语般道:“怎么办?还是有点忍不住呢?”
权海晏闻言,略带茫然地抬头,平日威严霸气,端方冷然的气质全然不见了,那怔怔的模样,犹如一个初生婴儿般纯粹澄澈。
对上权海晏这般模样,渠清哪里还忍得了,又将人霸道地拥进怀里,低沉地问道:“摄政王可知什么是美色误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回应她的是权海晏一连串的咳嗽。
渠清连忙用手轻拍他的后背,心疼不已地道:“怎地养了一个月,还是咳得如此厉害?”
其实何止咳得厉害,心口疼得也厉害极了,这种胸痛彻背的感觉,犹如千万只细蚁啃噬,其间滋味纵使已经疼了无数回,仍难以忍受。
权海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乏力得紧。倘若不是如此,以他的性子,怎会任渠清这般拥着他,为所欲为。
察觉到他的无力,渠清心底疼得无以复加,搂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右手改成轻抚他的背脊,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只颤着声吐出一句:“晏哥哥,清儿在这呢!”
在疼痛里浮浮沉沉地挣扎的权海晏觉得自己肯定是做梦了,梦里总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对自己说:“晏哥哥,清儿在这呢!”
渠清几乎是权海晏看着长大的。
他九岁失去父母,先帝将他接入宫中,养在皇后跟前。
权海晏一点点地看着她从一个软软糯糯的娃娃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成为一个心怀天下的帝王。
她是他最完美的骄傲,他一直以为他最在意地就是她能够成为一个雄才伟略,称霸天下的帝王,那些心底的私欲均是微不足道的。
然而,在这一刻,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最想念的仍然是那个亲密无间地拥着自己,言笑晏晏地唤着自己“晏哥哥”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