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紫衣垂着眼眸：“也许这才是最极致的占星师该有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势而为。”

苏语凝瞠大着双目，任眼泪一滴滴打在茶杯里，让本就苦不堪言的一杯茶，更加雪上加霜。

“我只是被利用了这么多年？”

宋紫衣握住苏语凝的手，柔声：“傻孩子，想想你加入冥教的初衷，想想冥教的意义？”

苏语凝抬眸怔然望着她，想起西陵一马平川的草原，低垂的星空下，父亲伟岸的背影，喃喃：“匡扶正义，救天下万民于水深火热……”

“暴君暴政，苍生万民自然是水深火热，如果没有可能，揭竿而起自然是唯一的办法，只是这条路，必然会将整个天洲染成血色。

“可是你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哪朝哪代，无为的君主有之，仁明的君主亦有之。为什么要耗费巨大的代价只是去打造一个不能确定王朝，却不能抱希望于现在的天暮，出现一个仁明的君主？”

苏语凝终于明白宋紫衣所想，她看向同样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沈子昔，怅然：“我想我需要想一想。”

宋紫衣安慰她：“傻孩子，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在历史的车轮中，我们甚至比不上路上的一粒灰尘，你只要，坚持你的本心，而要小心，这本心被有心人串改了颜色。”

离开那酒楼，苏语凝怅然失神，再回苏府时，旁人见她暮色里才回府的眼神她也感到麻痹。

翌日，苏语凝混在一家女儿中，用了早膳正要去学院，苏府里忽然涌进来一干宫人。

一家子无不大惊失色。

窦俊尖锐的一声恨不能传遍苏府所在街巷的所有角落：“内史接旨！”

苏赦忙携一大家子跪下：“苏赦在。”

窦俊翘着妖艳的兰花指，打开金黄锦布，吊着嗓子：“今苏内史为官清政，为父肃明，而得苏家养女苏语凝温婉端庄，落落大方，贤淑悉敌潇湘，感念吾六子子唯，虽为太子，玩性恶劣，难教悔改，正需语凝此女督促成才。二人有天作之合，吾仅代天赐婚，不日成礼，钦此！”

苏赦喜忧参半，双手举过头顶：“苏赦接旨！”

窦俊将圣旨交至苏赦手中，笑着：“苏内史如今与皇帝陛下又是加亲，可叫旁人好不羡慕。”

苏赦苦笑：“窦公公说笑了。”

窦俊将苏赦身后的女儿扫过一眼，眼光毒辣地落在苏语凝脸上，而此前他们分明从未见过！

他只是微笑：“苏内史的女儿，果都是名不虚传，担得起那名声！好了，圣旨传到，我等也该退下了，苏内史，不用松了。”

说着，傲娇转身，飘然而去。

苏赦垂着头，待窦俊早已乘撵行远，方才吐出一口气来。

韩玥冷笑道：“真是想不到，老夫人这样雷厉风行，皇帝陛下也是有求必应，这婚事，订得真叫人猝不及防。”

苏语凝知道这话在讽刺她，不便说什么，微笑受着就是了。

苏依捅了捅苏语凝的胳膊，那眼神儿别提有多少内心戏了。

苏语凝只是苦笑，想来她还不知道沈六和沈子唯的渊源，更不知道她根本不像她想得那样找到了如意郎君，还是没有逃过苏赦的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