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好反应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

第二天早上，两人吃完早饭，把那面墙前面所有的东西清开，倪好和周维两人分别从墙的两边用工具仔细地揭开这面墙纸。揭着揭着，倪好发现这面墙原来的底色不只有白色，还有黑色，还有红色。全部揭完以后，倪好往后站了站，看着这面墙，震惊了。

整面墙全部都是地狱风格的喷漆涂鸦，视觉效果绝对不比那些惊悚恐怖电影的画风差到哪去，越看越毛骨悚然，甚至有一种来自心底的恐惧和阴暗正在被激起的感觉。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几次她睡沙发的时候周维都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大概是不想让她和这面在黑暗中墙独处一室吧。

她赶紧移开视线，看向周维，却发现周维正在直视地盯着这面墙，仿佛这就是他的杰作，仿佛他就属于那里，而他现在正在一点点重新被吸进去。他好像突然没有了涂掉它的欲望。

“你画画还蛮厉害的哈。”倪好笑着缓解气氛道。

“周维！”

她提高音量大声叫他的名字，周维猛地回过神来。

倪好用音响放了一首很带感的快节奏音乐，顶着报纸做的粉刷帽，举着刷子干劲十足地冲上前，在墙上用力地刷上一层白色丙烯，“开始吧！”

她拿着刷子用力地上下涂着，“快来，超级过瘾！”

周维还愣在原地，倪好干脆把他手里的粉刷拿过来，“你看我涂吧！这么嗨的歌我都想跳起来了。”

倪好晃着身子在周维面前各种乱跳。

周维看着倪好的兴奋，嘴角稍稍扬了起来，可依旧没有动的欲望。

“那我去咯，你就等着看我的绝世大作吧！”

倪好走到墙前开始从底下涂了起来。她突然来了灵感，要把下面原本墙上杂乱的黑色用白色遮成一个个连起来的矩形。

她搬来椅子开始刷上面的部分，但墙毕竟太高，椅子加上她的高度也无法够到上面。她点着脚尖吃力地向上推着粉刷。突然之前挫伤的左腿大腿猛地一疼——

倪好：“啊——”

周维：“......”

倪好坐在沙发上，手上胳膊上净是白色的丙烯颜料，周维仔细缓慢地帮倪好涂上红花油按着腿，“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我够不到嘛。”倪好咬牙忍着痛，用手机给音响换了一首后摇，房间里的氛围瞬间静了下来，两人的呼吸都缓缓地慢了下来。

“你可以不用这样的。”周维低头帮她按着腿说道。

“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刷掉它告别过去，最艰难的地方你都做了，我怎么能不帮你呢？你负责鼓起勇气，我负责帮你执行，多好！”倪好看着周维笑着说。

周维抬起头，迎上倪好的那副笑脸。

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曾经的角落不自觉在澄澈的光斑中已然不复存在。

“...你这样显得我好像高度瘫痪不能自理的残疾人一样...明明你才是残了的那个。”周维把倪好的腿放在沙发上，“我来刷，你指挥。”

倪好笑了，她收起表情故作正经地说道：“那我休息整顿一下，最上面的那块靠你了。”

周维按照倪好的指挥，用白色颜料把之前不均匀的黑漆遮得也只剩下一个个栅栏一样的小矩形。他从椅子上下来纵观了一下整面墙，发现之前那些零乱的黑色被利用上，和白色一起改成了电影胶片的形状。

倪好休息够后站了起来，拿起粉刷跟周维说，“我们把你的那些丙烯都用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