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老爷夫人并非虚长几十年,在程家看得多了,各人品性都很清楚。
“傻丫头,让儿与长房一家嫌隙,由来已久。不然,老爷好歹排行第二,怎会偏居于此?”老夫人看看老爷,语调中有抱憾,像是说老爷壮志未酬。
方才喜笑颜开,骤然脸色不悦,老爷子心里满是愤慨:“程门家宴莫嘴馋,进门容易出门难。哼,让儿自小聪慧,大哥就生怕会抢了他家主之位,每每打压,我们不当家只能忍下。如今又来为难我儿媳妇儿,实在可恨。”
这些门道,陆知梦早已想得明白,公子当世人杰,肯定是将程叶那个大少爷给比下去,若要长房要保家主之位,自然会对公子出手。如今,程老太爷清楚公子要自立门户,那长房又如此行事,就是别有用意,想必是冲着湛卢剑来,进门容易出门难,或许是这个意思。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这次看望公子爹娘,顺道取走婚书。但长房算计太深,正该将爹娘也一并接走,可今天还没寻到安身之所。若是爹娘留在程家,难免节外生枝,要有个三长两短,公子就得悔恨终生。
理清情势,商议对策。陆知梦先行礼再提话:“爹、娘,公子,知梦以为,当务之急,要先找到安身之所,不能留爹娘在此由得长房算计。”
听得儿媳妇儿关心,老爷子却说:“我们两把老骨头,都无所谓,只要你们福缘长久,我们其实就安心了。”
天下父母心,儿女胜千金。老人顾及了儿女,自己对程家还是念旧,冒然提出要老人搬出程家,三言两语难以说通。
陆知梦所言在理,老爷子所言在情,两码事。都说程让聪慧,陆知梦一提,他就明白为何会冒然提出此事了。
“爹、娘,知梦说得在理,正巧知梦要在江安开设书院治学,爹过去也能帮上一帮。”
老人自是不惧人祸,但若是儿女有求,就都好说。这不,连老夫人都在帮腔:“老爷,既然儿媳妇儿要开书院,让儿又打小好动,还不定是帮忙还是捣乱,你去帮着打理一下,也正好合适。”
“治学并非易事,儿媳妇儿为何想到要开书院?就算我这把老骨头过去打打下手,也不足以撑起门面。”虽是妄自菲薄,但也是在提点,要想开设书院,又没有名宿大家,就成小打小闹过家家了。
“此事爹请安心,书院是借当今太子殿下之名开设,到时候就由太子殿下请些名宿大家,知梦学识尚浅,有爹娘在身边,知梦才不会为那些名宿大家所骗。”
这样说话,情理就都通了。
“果然,难怪让儿走遍龙图都是独自一人,也只有儿媳妇儿这等聪慧,才能降得住让儿呐。哈哈”老爷子没来由一夸。
陆知梦也不清楚,老爷子到底是在夸自己说动了他,还是在夸自己说动了太子殿下。不管如何,出了这程门,就会有另一个程家。
拒了程门家宴,不知长房那边又会作何打算。今天还没出程门,就得事事小心,一夜光景可不短。
这边说定了,老仆人才去叫云娘做菜。老两口领着陆知梦在小楼转转,陆知梦也当是陪公婆怀怀旧,若是出了程门,自然回不来了。
斜阳飞檐,人在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