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晃动的灯在天花板上忽亮忽暗,房间里唯一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盖到几乎透不进一丝光线,整个屋子里死气沉沉,而最让人压抑的,就是木板床上躺着的女人,冰凉蜡黄的脸,发散的瞳孔以及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息,她咬咬牙花了巨大的力气勉强将自己从地板挪到回床上,眼下好像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始终不愿意闭上,她像是在等着谁,等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因此不敢轻易闭上眼睛,担心这一闭,也许就永远都睁不开了。
田鸽走在最前面,而当伸出手准备开门的时候却被楚善一把拉住,她疑惑地回过头看着楚善,只见楚善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然后另一只手指缝闪着微微粉光,随即从田鸽的双眼前滑过,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仿佛拥有了透视的能力,穿过大门,径直看到了正躺在床上,自己的妹妹田林,而最让她忍不住眼红的是,她看到妹妹的身体四周正在不断地散发着墨黑色的烟雾,犹如墨水蒸发后般,萦绕在妹妹身旁。
“她,身边那个东西是什么?”田鸽双眼通红,鼻尖一酸,泪珠毫无预警地砸落下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无水站在她的侧面,眼下已经对这个女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忽然没那么生气了,明明她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啊,但自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气来。
“那些黑色的东西就是你之前输送到她身体里的戾气,维持了她的生命体征,但也,”楚善稍稍停顿了下,“正如我之前所说,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燃烧着她。”虽然知道用法术打开田鸽的灵眼,也许眼前的一切会让她无比难过,但事实就是事实,必须得让她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真相究竟如何。
“可是,为什么,那些黑色烟感觉越来越淡了?”田鸽注意到妹妹身边的戾气在不断地减弱,心里忽然像猫抓一样紧张起来。
“因为,你妹妹的时间要到了。”楚善毫无情绪地陈述着。
“什么?!”田鸽盯着她,既不愿相信不能接受,但却无可奈何。
“啊!!!!!!”一声没有力气的哀嚎从屋子里传了出来,门外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过去,只见田林揪紧了眉头,捂着自己的胸口,身体呈蜷缩状,全身好像有万把刀在不断地穿过她的身体,循环往复,最终疼到她忍不住叫出来。
田鸽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妹妹,妹妹!”田鸽跪在地上,她抓起田林的手,一大颗眼泪落在了她的手指上,”很疼吗?哪里疼?告诉姐姐!”
“姐,你回来了啊,”咳嗽突然席卷嗓子眼,还没来得及用手捂住,一大滩黑色的血从田林的下巴顺延着脖子流到了被子上。
“你别说话,乖,别说话,这样会舒服点,姐姐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了,一直陪着你。”此时田鸽的声音都在颤抖,不断涌上双眼的泪水糊掉了自己的视线,于是她不停地眨着眼,似乎这样就能看的更清楚些。
“姐,不要哭,”田林缓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擦掉田鸽脸上的眼泪,泪珠的温度从她的手心传进了心里,她在脸上努力地撑出一个笑容,“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看你笑,我要看着,看着你笑的样子,离开。”
“别胡说,不会的,你的时间还长着呢,你会长命百岁的,你会活的比姐姐还久还长的,”田鸽吸着鼻涕,眼泪终于像决了堤般彻底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你会找到一个喜欢的男人,然后你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直到你的头发变白……”
泪水将两个女人的脸都糊上了一层亮光,站在她们一旁的楚善,还有无水,两人也都动容地流下了泪,无水实在受不了这种场面,一个人悄悄地躲在门后面,都不敢转过头。
田林笑出了声,尽管很微弱,但田鸽和楚善都听到了。
“姐,你还记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