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道长法力高强,想来也没有什么用得上他的地方,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梅花点了点头,随即就把目光放到老荀的左腿上。
见此,老荀微微一愣,嘴角抿起,眼角低垂,脸上泛着苦笑,拉起了裤腿,向梅花展露出左腿义肢。
义肢的木质外壳包裹住膝盖,活动关节呈球状,连接着义肢的每一个零件,可以看出,老荀的左腿只剩下了大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都被截去。
老荀苦笑着敲了敲义肢,操控着脚趾活动起来,但仅是做出了这一套,他的脸就已经憋得赤红,看上去很是吃力。
“技术不错。”梅花颔首点评道。
“是啊,能做到这儿就已经很不错了……”老荀也有些感叹,“有些人想动都难……”
梅花凝望着那只义肢,过了一会,忽然收回目光,抬脚离去,“请随小道来一趟。”
看到那个年轻道士从自己身边走过,老荀嘴巴微张,但看到那个年轻道士已经越走越远,只得提起斧头,快步跟上。
带着满心的疑惑,老荀一路跟着梅花走到了那间医馆。
刚刚踏入医馆,他便看到那个年轻道士正在向老医师讨要纸笔,“老丈,可否借予小道一些纸笔。”
老医师捋了捋胡子,呵呵笑了一声:“可。”
得到师傅的示意,站在一旁的学徒从柜台下翻出几张纸和笔墨,并把三百八十两银子的票证交予梅花。
梅花找了张桌椅坐下,执笔在纸张上写画。
老荀就站在梅花身边,虽然他很好奇这位道长叫他跟上来是想要做什么,可‘非礼勿视’这种基本礼节他还是懂的。
梅花书写之时表现得十分认真,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不过老荀也并未感到焦急,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让人顺路去他家告知一下他的妻子和儿子,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子也应该醒过来了。
狐狸就那么安静地蹲在一边,如果它在梅花认真做事的时候捣乱,那么它就会被教训,每一次都是如此,没有任何一次意外——尽管这对它来说很困难!
但相比较和其他生物、其他地方,还是梅花这里才能让它感到真正的安心。
梅花默默把笔搁在砚台上,将纸张一展,朝着这最后一张纸轻轻吹了口气,尔后狐狸也跟着呼起了气,虽然它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它知道,每次它这么做的时候,梅花都会很开心。
梅花面无表情地撸了撸狐狸,转身把几张纸交给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老荀,“把这个拿给帮你制造义肢的偃师,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待老荀接过去,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几张纸,上面的文字与‘图案’让他看得有些头晕目眩,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梅花就已经背上箩筐离开医馆。
片刻后,老荀一哆嗦,猛然抬头四顾,发现梅花已经不见踪影,顿时紧捏纸张,急忙跑出医馆,“梅道长?梅道长?”
“老荀,别叫啦!”
当他跑出医馆的时候,刚刚给一个病人诊断完的老医师抬起头来叫喊道:“梅道长早就走了,他还给三子留了几根年份相当老的当归和首乌,还吩咐我待会儿再给你抓些药,带回去给三子补补身体!
“……对了,梅道长还帮三子付了药钱,这钱你就不用再付了!”
他的话语中透着轻快,荀三活过来了,除却留给荀三的那些药材以外,又平白得了一些较为珍贵的药材,任谁都会有个愉快的心情。
活了六七十年,他见的人和事多了,可像是这位道长一样侠义慷慨的人,也不算多。
此言一出,老荀突然停下脚步,愕然回首望向医馆,随即又迷茫地站在街道上顾盼。
这个饱经世事沧桑的老捕快嘴唇颤抖着,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眼角湿润了,只感觉手中的几张纸如山沉重。
“……好!”老荀沙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