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黄昏,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青鱼巷爆炸案结案,东瑛间谍组织被一举抓获,柳辰之因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被关押大理寺、秋后问斩,人们拍手称快,现在俨然已经把那夜的巨响抛却脑后,享受西唐盛世。
我哼着小曲儿在街上走,不时回头催促,
“李公子走快点啊。”
李螭悠闲地看着路边的杂货铺,我走过去,拉住李螭的手腕。
“走快点啊,欢鱼楼新来了个艺妓,据说弹了一手好琴。今日是她的首演,咱们得去占个好地方呀!”
程峰对我拉住李螭的行为十分不满,但李螭没有拒绝,他就不好说什么。今日我硬拉着李螭微服出访,程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拔剑,只是出言讽刺,
“你一个女孩子家,对欢鱼楼这么熟悉,是去玩还是被玩啊。”
看来李螭提前告诉了程峰我的真实性别,也好,该让这只小忠犬收敛一下他动不动舞刀弄剑的坏习惯。
“倒是你呀小笨狗,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玩得高兴顾不了你,别让谁家女郎睡了去。”
“你!”
程峰被我一说脸颊泛红,气鼓鼓地忍住不朝我拔刀,只是狠狠攥紧剑鞘。
“哼,跟我斗。”
我嘲笑完程峰,拉着李螭并肩向前。一位翩翩公子一位阳光少年,引得路过的男男女女纷纷回头。我心里开心,但装作没看到,悄悄问身旁的李螭,
“小笨狗没去过,李公子不会也没去过吧?”
李螭依旧带着人畜无害、温文尔雅的微笑,“欢鱼楼确实不常去。”
“不常去,说明还是去过咯?”
李螭笑而不语,默认。
“你去的时候不带小忠犬见见世面啊。你看他笨的,遇到个聪明点的姑娘一根手指就勾走了。”
“程峰还小,而且他不像你,好美色如此明目张胆。”
我见李螭发现我故意与他并肩引路人回头,但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只是调侃。我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像个小和尚念道,
“施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要先体味人间疾苦方能大彻大悟。”
“没见过哪家的人间疾苦在花街柳巷。”
我捂嘴偷笑,“有人间疾苦也要人间欢乐嘛~”
我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抵达欢鱼楼时太阳已经西下。好在李螭识路,我们到得很准时,欢鱼楼的妈妈一见我踏入门槛,立刻迎上来。
“哟,这不是上官公子嘛。听说你前几日进了刑部大牢,险些丢了小命,这是痊愈了?”
“妈妈消息灵通,我一身清白已经被无罪释放了。这不,赶紧来给我的救命恩人还人情嘛。”
我笑着介绍身旁的李螭。欢鱼楼妈妈上下打量他,他现在变装成文人,装束与他和蔼可亲的气质十分相配,看着不像是会来风月场所的人。只是妈妈眼尖,不一秒就认出了他身上衣物所用的锦缎是京城罕见的上品,赶紧招呼,
“哎哟哟,是上官公子的救命恩人呐,那可得好好招待。我这就安排欢鱼最好的女子...”
“不用了妈妈,我们今日是专程来看采采姑娘的。”
妈妈调笑我,“你这小公子,之前把我家的姑娘亲了个遍,还以为你已经腻了,原来是看上我家采采了。”
身后程峰小声骂了句“不要脸”,我假装没听到,笑着对妈妈说,
“希望采采姑娘不要辜负我等所望才好。”
“采采姑娘貌美如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保各位公子欢喜。一会儿采采就要露面了,二位公子先上雅座等会儿。”
“妈妈可得给我们安排个好位置。”
“一定一定,最好的位置!”
妈妈喜笑颜开,叫侍女为我们带路。我上楼梯时回头看向一楼的舞台,光这舞台的布置,绫罗绸缎、珠宝美玉就要花老鼻子钱,妈妈花了大价钱要把采采姑娘打造成欢鱼楼第一花魁。
我咧嘴笑,口是心非地感叹,“奢靡之风奢靡之风”,被程峰白了一眼。
领路的侍女已提前为我们打开雅座包间的门,我们还没进去,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了?”
我和李螭向楼下看去,只见一个粗布衣女子慌张地跑上了楼,一溜烟儿钻进了我和李螭准备要进的雅座包间。
我和李螭面面相觑。李螭盯着我,像在问我怎么回事,我摊手耸肩,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