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却有漫天繁星。鹿茗坐在箐卿身旁仰天道：“师父，咱们要多久才能到仙界呀？”

箐卿道：“快到了。”

鹿茗躺在南溪的鹤背上，巴巴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星空。不过眨眼间，一道强光袭来，鹿茗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待鹿茗放下袖子，周遭已全部亮了起来，漫天皆是彩霞霓虹。

北溪道：“这里已属仙界了。”

鹿茗看迷了眼，此刻她才开始理解仙境这两字的含义。南溪道：“箐卿上仙，我们是去您的流月阁，还是去帝仙的溪桐殿？”

箐卿道：“先去绪帝师父那处。”

北溪道：“帝仙去了无极之境，这会子多半没回来。”

箐卿只道：“不然，说不定绪帝师父早已回来了。”

得了箐卿此言，南溪振翅再飞。越往上飞云雾之中宫殿越多，路上碰到的仙娥、仙侍也愈多。穿过彩云，南溪在溪桐殿门口停了下来。

几名小宫娥赶忙迎了出来，箐卿道：“绪帝师父回来了吗？”

小宫娥点头道：“帝仙回来了，此刻正在琉璃园中等上仙呢。”

箐卿迈步进殿，他边走边对鹿茗道：“小鹿徒儿，待会儿见着你师祖时你不必害怕，他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便是。”

“知道了。”鹿茗唯唯应声，心里却已慌乱不堪，两只手心直冒冷汗。

这溪桐殿果真不凡，一路上的亭台楼阁、园池水榭不计其数，复道长廊交错纵横。路上遇到的小仙娥们不仅貌美如花，还知礼温柔，叫鹿茗啧啧称赞。

不知道穿了多少条长廊，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园池，一路转转绕绕，终是来到了琉璃园。第一次见师祖，鹿茗多少都有些紧张，北溪凑到鹿茗身旁低声道：“别紧张，帝仙为人很和善。”

话虽是这么说，但好歹是第一次见面，更何况这位师祖还是三帝之一，说不紧张、不害怕都是假的。

箐卿走前，鹿茗随后，南溪和北溪跟在最后。又兜转了好一会儿，鹿茗跟着箐卿入了一道白玉门，一入白玉拱门鹿茗便见一方亭子。亭子周遭栽满了花，那些花皆是但蓝色，鹿茗不识。亭子里坐着一个男子，男子身着一袭白裳，头上戴着一支白玉簪。

亭子里只他一人，不用多想便知他是箐卿师父口中的绪帝师父。鹿茗原以为他会是个头发花白的瘦弱老头儿，竟不想却是个俊郎黑发的老头儿。

箐卿先行上前施礼道：“师父。”

鹿茗也赶忙学着箐卿的模样给绪帝施礼：“师祖。”

南溪和北溪亦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坐。”绪帝的声音正如他这个人一般和蔼秀气。鹿茗挨着箐卿坐下，南溪和北溪十分自觉地站到一旁。绪帝懒声道：“你俩也别站这儿了，去喂喂仙鹤。”

南溪北溪应声告退。绪帝打量着鹿茗半晌不吭声，鹿茗如坐针毡，目光飘忽不定。箐卿解围道：“师父，她便是徒儿的弟子，名唤鹿茗。”

鹿茗向绪帝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绪帝幽幽道：“小女娃好，知事明理，你操不了多少心。”

第一次见面师祖就这般夸赞，鹿茗有些害羞。正值鹿茗偷乐之际，绪帝却开口唤了一声：“小孙子。”

小孙……孙子？鹿茗木讷地迎上绪帝的目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绪帝继续道：“都学了些什么术法？”

逐渐深化的话题，如此和蔼的眼神，没错了，绪帝师祖口里的小孙子是自己无疑了。鹿茗后知后觉地应道：“回师祖，弟子学的是水系术法。师父为弟子挑的三本书册，弟子在蓬莱岛上已经习完，只有昨日黄昏给的《法阵薄》，弟子没来得及修习。”

绪帝稍稍勾指，凉亭外边的花瓣捻作一股绳去缚鹿茗。鹿茗闪身躲避，不过一招，绪帝便将鹿茗五花大绑。绪帝似乎是有些失望，箐卿缓缓道：“师父容禀，徒儿此次带小鹿回来，一方面是领她拜见师祖，另一方面则是请师父看看她的散灵之症。”

散灵之症？鹿茗怎不知晓自己还有这么个疾病。绪帝微微摆手，花绳松懈，花瓣散落一地。鹿茗忙又走过来再次挨箐卿坐下：“多谢师祖留情。”

箐卿继续道：“徒弟给的三本水系仙籍皆是上等仙术，小鹿习完之后修为也确实有所增长。自从小鹿被妖界狐族的絮辛吸取灵力之后，她这身子似乎就无法再蓄灵。弟子修为不足，见识短浅，不知这其中缘由，还请师父告知。”

绪帝道：“小孙子，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鹿茗心道绪帝只有箐卿师父这一个徒弟，只有我这么一个徒孙，鹿茗理所应当把小孙子当做是绪帝给自己安的爱称。可一听到小孙子这三个字时，鹿茗总觉得多了那么一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