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去到县令府上的时候,天还亮堂着,可是因为县衙年久失修,除开县令夫妻俩住的正院外,外侧东厢房已经被雪压塌了一角,正由府内衙役们搭着梯子修缮。好几个人拿着瓦片茅草蹲在屋檐上,正好把院子里西厢房的光线给挡了一些。
县令的夫人带着儿子坐在西厢房里,一边守着儿子读书,一边做针线活。
不是每个当官的都有钱,也不是每个官夫人都无所事事。至少陶倚君就知道县令夫人有一手好绣技,听老人们说,县令和他夫人家里虽然是士族,但是条件不怎样,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要不是因为没钱打点,也不会在边城这里一坐就是多年。
县令夫人看到陶倚君进来,让儿子自己读书,她则跟陶倚君换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今日得了些药材便想着过来看看。听闻县令去了小方城外的连家沟后略感风寒,现在可好些了?”
“好很多了,还是有些畏寒。”说到这个,县令夫人也微感心焦。
她夫妻二人年纪不小,家里除了留在老家耶娘身边的大儿大女儿外,就只有一直跟着他们住在变成的小儿子。若是他们夫妻有个好歹,小儿子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对于这些士族内部的纷争,陶倚君知道,但没有亲身感受过。陶家也是个小士族,但好在成员不算多,相互之间地位也不至于差异太大,所以很多事情都没发酵的土壤。
对于县令的难处,陶倚君也起过很多次插手的念头,但理智阻止了她轻举妄动。这次若非霍副将的那番话,她绝不会来走这一遭。
“医理我不是太精通,不过食疗的法子还有两个,不若我写了与娘子,娘子可使仆妇做来试试。”
如果陶倚君一上来就说她能治,县令夫人怕还得掂量一下她的目的,但这食疗的法子跟治病就是两回事儿了,入秋以来,陶倚君偶尔也会跟她聊一聊这些,几个小小的偏方,效果真的很不错。比如前些日子她小儿子咳嗽,吃了药也不见好,陶倚君不过是过来坐了一会儿,见状让人去市集买了三个水梨回来,加上甘草枸杞熬水,等略温后,再加了一勺子蜂蜜,喝了三四次后,果真就不咳了。
还有上上次,她燥热难眠,还是陶娘子用莲米给熬了点粥,吃了三天,症状减轻了许多,连药都没用,就慢慢好了。
只是两个食疗法子,又不是药材和贵重的物品,县令夫人坦然收下。
“前几日我听大兄说起县令想要在边城附近兴建水利,只是苦于没有足够人手测方,加之又到冬季,冰雪封山,所有计划都不便实施。”她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面上适时的露出一抹忐忑和犹豫,继而是坚定,“说实话,来之前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走这一遭。只是若不来,总觉得心难安。”
陶倚君低垂着眼,瞥了一会儿手边的木匣子,抿唇将之推向县令夫人。
“这张羊皮地图是我去城外丈量土地的时候所绘,原本只是想要画来安排来春的种植,这会儿有更好的用途,也不枉我画了一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