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风泉不满:“连衣服都脏了。”
殷绪苦着脸:“方才撞了人,他没怎样,倒把我冲到地上了。”
“你活该,”风泉幸灾乐祸:“谁叫你到处乱跑。不过想来你撞上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要不然……嘿嘿,要不然只怕你就回不来了。”
“哪有那么严重。”殷绪咕哝一句,道:“世子何时才能出来啊?我都快饿死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风泉觉得自己的肚子也越发地瘪,却还要嘴硬:“就你没出息!祭祀可是大事,自然越细致越好,若选错了日子,难道要你来为世子加冠吗?”
他说得理直气壮,可偏偏肚子和自己过不去,十分响亮地叫了一声。
风泉:“………”
他默默地走过去和殷绪站在一起,努力将腰带勒紧再勒紧,似乎这样就可以把鼓得震天的肚子勒回去。
太阳已升空,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风带上了温度,终于不再刺骨难忍。他们已不知等了多久,殷绪往袖子里哈了口热气,等了这么久,他早已不对早餐抱任何希望,干脆一屁股缩在墙角,和风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以此分散对饥饿的注意力。
他们正说到锦都的海产,忽听三声钟鸣,朗朗钟声如空谷惊雷,震人心扉。
“出来了!”风泉一下子蹦起来:“快起来迎接!”
“知道了。”殷绪扶着墙壁站起,拍了拍后摆上沾着的雪花:“就来。”
门缓缓开启,一双黑底银丝绣云纹的鞋子踏在了白石路上,鞋的主人六十余岁,长眉方目,威严有余而宽厚不足,举手投足间,多年积淀的贵气自然流露,而紧随其后的风言滨举止虽与他相似,却也到底年轻气盛,少了那份岁月沉淀的庄肃。
“属下见过侯爷、世子。”殷绪跟着风泉一同下拜。
风老侯爷并未让他们马上起来,殷绪敏锐地察觉一道充满审视意味的凌厉目光向他扫来,如芒刺在背。
他在世子府待了快半个月,若风老侯爷不知道点什么才叫奇怪。掩在衣冠中的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殷绪坦然任他打量。
狭窄的目光所及处,那双银丝云纹鞋向他走来,不疾不徐,一步步像是踏着拍子,踩在人心上。
“头抬起来。”鞋的主人道。
殷绪直起身,垂眉敛目,神态自若。
风老侯爷不禁多看他两眼,若是常人,别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是一些三十多岁的成年贵族,被他的目光盯上这么一会儿也会露出些不自然,而这个少年却一直镇定自若。不管他是真的坦荡还是装出来的,单这份心性就足以令人赞许。
“汝名楚双?”他语气比方才缓和一些。
殷绪又拜:“是。”
风老侯爷扫了眼风泉,点头道:“都起来吧。”
“谢侯爷。”
老侯爷转头看向风言滨:“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