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你觉得我会信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认识如今朝堂上的那个秦相。”
“若真不认识,先生又如何会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
秦先生险些被气笑,他动了动胳膊,示意宋沐婉看绑在自己身上的麻绳:“你管这个叫安然无恙?”
宋沐婉仍是笑着,眸子却冷了下来:“秦先生如今还活着,便已是安然无恙了不是吗?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您应该比我更明白才是。”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但他确实无法反驳。若他真的不认识如今朝堂上的那个“秦承恩”,自己如今又怎会还活着?
要想完美地成为另外一个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真的那个从世上彻底除去。无论对于自己还是他来说,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不留祸患的法子,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没那么做。
“无话可说了?”
宋沐婉直起身侧头望向身后,清晨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纸照进她的眼里。她笑着回头看向仍旧绑在那的秦先生。
“先生不想将实情告知于我也是情理之中,可我已在这陪先生耗了一个晚上,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想来那送饭的人很快便要来了,我先替先生重新绑上,让您再好好想想,七日后的晚上我会再来的。”
“我可有足够的时间陪先生耗下去,就不知,您可还熬不熬得住。”宋沐婉状似无意地提到,“据说秦相可是快要得手了呢。”
“等、等等!”秦先生灰败的脸上滴落下几滴冷汗,哪怕知道她的话是在威逼利诱,但他却不得不上钩。
因为在这耗了太久,他的时间已是不多了。
“怎么?”宋沐婉垂眸望向他,“先生想通了?”
秦先生舔舔干裂的唇瓣,面色已是沉静下来:“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不能在这。”
“可能是我先前让您对我了误会,我丑话可先说在前头,我的耐性向来不好。”
“我没有要哄骗你的意思。卯正二刻送饭的人就会准时到这,看现在的天色大约已是卯正初刻,送饭的人应该已在仪门那了。若是你现在出去,可能就刚好撞见。”秦先生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而且这宅子当初买来就是为了关人的,所以并没有小门,要出去,只有正门一条路可走。我劝姑娘还是想清楚为好。”
宋沐婉眯起了眼:“看来先生之前不断抛出的令人心动的条件与故意露出的弱点,都是在为了拖延时间啊。先生还真是好算计。”
秦先生笑了笑:“过奖了。”
宋沐婉侧头看向外面的窗子,似是在看送饭的人到哪了。而后转头朝着仍旧绑在那的秦先生弯眼一笑:“但秦先生还是算漏了一件事。虽然您能与我合作,会让之后的事轻松许多,但您却并不是必要的那个。我得到的话是,若不能说服,那么川罗以后便只会有一个秦相。”
“如此,便要说再见了,秦先生。”
说罢,便从柴房后面的窗户一跃而出,就在那一瞬,柴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宋府书房,宋清林坐在桌子后头看着站在前面的行风。他垂着头,面色平淡,好像如同之前一般的忠诚、没有二心。
良久,宋清林低下头缓缓喝了口茶:“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主子,属下确实不知。”
“曾府接风宴是你陪着二小姐去的,你就没看出什么来?”
行风眼中闪过什么,但还是很坚定地回道:“属下什么都没瞧见。”
宋清林笑了声:“很好。既然你说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信你。不过如此一来,这便是你的失职了,自己下去领罚吧。”
行风拱手行礼:“是。”
等他走远了,隐在屏风后的一人才走了出来。
她瞧着宋清林面色缓和的样子,却仿佛看见了他骨子里的阴狠。
“老爷。”她躬身唤了句,声音却是沙哑刺耳,让人不禁皱眉。
“你觉得,行风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
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她急忙表明忠心:“奴婢只知道,前些日子,行风碰见二小姐的时候,多瞧了两眼。”
说话间,她的脑海里却满是宋清林淡笑着惩罚犯大错的下人的样子,那时她不小心瞧见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那场景。着实是可怕极了。
“哦?”宋清林话中含笑,似真觉得好笑,之后还不由得笑出了声,“真有意思。他这是喜欢上我那个薄情的二女儿了?”
“奴婢不晓得。”
宋清林冷笑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书房里终究是平静了下来。
湖心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