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楚昭看着顾相思一身伤痕,不少地方血肉模糊,极其狼狈地到达山河蜀道。
前世她把顾相思捧在手心上,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可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顾相思白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顾相思,为什么要做这些?
既然救我,最后为什么又要杀我?
倏然黄沙遮眼,寒风呼啸。远处传来洪亮的号角声,君楚昭发现自己回到了胡关。
“阿昭……”
是顾相思的声音,她转过身,眼前的顾相思面色绯红,极为羞涩。
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顾相思才轻声问,“阿昭,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然后君楚昭听到自己说,“当然,我最喜欢相思你了。”
“真的吗?”
听到这个回答,顾相思睁大眼睛,眼神闪闪发光,就像夜里漫天星辰。
君楚昭突然明白了顾相思那句话的意思,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前世自己看着龙域,那份深深的难以自拔的沉沦。
恍惚间君楚昭记起她与龙域大婚的那天,顾相思屏退一干丫鬟婆子替她梳妆。那日十里红妆铺满城,家家户户红灯高照。圣上特命云都大大小小街道,每隔十街军士鸣锣击鼓,普天同庆。
那日她一心只有出嫁的欣喜,却忘了顾相思眼中的落寞。
同心同体,相互依存。
顾相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她送上花轿的?
君楚昭在梦里待了很久,直到灵魂彻底与身体融合才能睁开眼睛。她偏头,正好与顾相思视线相对。梦里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与视线重叠,君楚昭心头却越发沉重。
这份情债,她还不清了。
蜀道石堡最高处一线天地,唐煜坐在树上小憩。姜云涛站在树下,看脚下群山,顿时心生出会当凌绝顶的豪情,同时也有高处不胜寒的战栗。
两人无言,最终还是唐煜打破这片寂静,“你好久没有回来了。”
“本来也没在蜀地待过多久,哪有回来之说?”
“这话还真无情。”唐煜睁开眼睛,双目灰白没有半点焦距,“多少年了?”
姜云涛浅笑,“十七年。”
“过去这么久你还能记得紫雷令,是我的荣幸。”
这话说的,这么多年净学会阴阳怪气了。
“你今天的话格外多。”
“哼。”
姜云涛摇头,“当初我们几个里你性子是最别扭的,十七年过去一点没变,唐敏呢?”
唐煜摘下一片叶子在手里把玩,“你还有心思关心唐敏,对于那位小郡主你不担心她?”
“她用不着我担心。”姜云涛嘴角挑起,反问唐煜,“说起来,你怎么知道你们做的事情她不知道?”
唐煜心头惊讶,手上用力,枝叶化为飞灰。
他一跃而下翻身跳到姜云涛面前,冷然地说,“清河郡主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我不清楚。”姜云涛摇头,侧身躲开他。唐煜眼睛空洞,视线却又有种直通人心的透彻感,姜云涛很厌恶唐煜这种把他看得一干二净的感觉。
“我不清楚,但是唐煜,那个小郡主能从一个流放边境任人欺辱的弃女成为大兴国世人惊羡的清河郡主。你们可别被她柔弱的表象骗了。”
唐煜冷笑,“我从来不会低估一个能攀上蜀道的人。”
“这是当然。对了,你和卯英什么时候那么熟了,你以前不是挺烦她吗?”
唐煜闭上眼睛,知道姜云涛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也没意思。
“卯英长大了,她在卯寨心思也多了些,我得盯着她。”
“李行是个傻瓜,我看卯英对他关注有点多了,这不是好事,你看着点让她把小心思收一收。”
“你认为我一个小小的唐门弟子能管得住苗疆卯寨的圣女?”
姜云涛斜眼瞥了唐煜一眼,“跟我装什么?”
“呵,”唐煜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扔给他,“你既然回来了,当初没做的事就该做完。这两日他们留在蜀道修养,你跟我回唐门,那件事办完你要去哪都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