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影附近出租的公寓大多一厅一卫一阳台，套房不大，厨房是半开式和客厅连在一起的，中间隔着吧台。

外面天已经黑了，墙上的时钟指针在七点半左右。

冉琼蓝给何席拿出一双待客的拖鞋，然后进门开了空调。

南方的九月还是闷热日子多。

“第一次上来吧，之前每次送我回来，我都没让你上来坐坐，进来后你随意，我去给你倒杯水。”

下午何席说热，冉琼蓝答应他晚上给他榨梨汁不是说说而已，她去挑梨子的时候还顺便挑了些其他的水果，在家里能做个水果拼盘，喝水果茶，吃吃薯片也是不错的。

“学姐，我能帮你做什么吗？”何席跟着冉琼蓝走进小厨房。

冉琼蓝从冰箱里面拿出下午购买的水果，“那就......待会帮我把几个梨削个皮吧！”

“嗯。”

有何席帮忙，冉琼蓝的动作比平常更加快些。

“梨汁榨好就行，西瓜苹果草莓就做拼盘......”

冉琼蓝无论是去核榨汁还是切肉削皮都有条不紊，何席能做的不多，就在旁边打下手，冉琼蓝则一边解释应该怎么处理。

柔软的音调落入耳腔，时不时听她讲完一处，她就会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温柔得平如溪水，潺潺不止地流过心头。

小时候住在一起的后半年里，何席已经习惯跟在冉琼蓝的身后，所以也经常同她一起出入厨房。

冉琼蓝十二岁时已经很高，但九岁的何席还是个小矮子，为了跟着姐姐打下手，他每次都会跑到客厅角落去搬个小凳子过来站着。

家里的保姆是万万不敢让小少爷下厨碰刀的，但从小就被哥哥按在厨房里面学烹饪学做饭的冉琼蓝敢。

有了刚刚住进何家时何席闹脾气的经验，冉琼蓝肯定不会直接让他做什么，每次都是一点点地哄着他。

“力气不够的时候，可以按住这里，然后用削刀滑下来......对，小心不要划到手......”

“想学兔子苹果？好啊，你过来看，我们不用菜刀，学用小刀，小刀切苹果千万不可以从中间切下来，有方法的，先切开一条线......”

......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冉琼蓝把切好的兔子苹果在大白盘里摆成一个圈，然后再把其他水果切成花状，心血来潮又挖了几块小西瓜做了几个雕花......不过是在家吃的水果拼盘，活生生被冉琼蓝做成花样，看着都不舍得吃。

冉琼蓝手速很快，像小雕花这种动动手就能完成，基本不占时间。

但对何席这个外行人来说，难度还是有点大的，他也的确学不好，“好厉害啊......学姐让我玩游戏可以，这个有点难，我做出来可能就不好吃......唔？”

冉琼蓝往他嘴里塞了半个草莓，“草莓是不是有点酸？”

“嗯？”何席被草莓些许涩味酸了嘴，疑惑地看着她。

“其实花式拼盘学不学的会都不重要，在我看来，一个好看的花式拼盘，最终的结果还是用来吃的，弄出花样，不过就是为了让它看起来更令人有食欲而已，小草莓依然是酸的，过季的西瓜味道就不够甜，无论它是什么样子，本质上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此时，冉琼蓝刚好摆完最后一块草莓，转过头和他再次对视，“所以无论切出来的水果是好不好看，只要心意在，它就会变得非常好吃。”

何席果真还是十八岁的少年，在心目中最亲爱的人面前，那点依旧稚嫩的情绪，无法再隐藏在表情中。

冉琼蓝擦擦手，把拼盘推到何席面前，“谢谢你成为我的粉丝，一直支持我，不知道何少爷这份回礼还满意吗？”

何席瞪大双眼，看着赏心悦目的水果大餐，有种冲动的情绪被他压制在心底。

以至于他只能说出两个字：

“谢谢......”

姐姐。

......

何席小时候上赶着要给冉琼蓝帮忙，其实都是帮倒忙。

他手上没力气，吃了半年的药导致他动的快的脑子有时会控制不好身体，犹记得像切兔子苹果这种活，对那时的他来说太难了。

冉琼蓝让保姆给他换了把小刀子学，他就一声不吭地站着小凳子，在灶台旁的理石台机上切苹果。

何席是自闭不是傻，哥哥去世后对他好的只有冉琼蓝一个，而且她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岁，为照顾他做那么多事，他也想稍微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哪怕一点。

不过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条件真不公平，无论医生和老师说他脑子再好，他行动力没用跟没脑子有什么区别？

可是那一次，何席坚持了整整一个星期，丢了很多苹果，也不敢给冉琼蓝吃一点他切坏的。

冉琼蓝一般都会在他旁边盯着他，他的手腕没有力气，她敢让他拿刀就必须确定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