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冷漠的道:“在下要守孝一年,若是郑兄能让在孝期间的我参加乡试,那在下倒是不妨与郑兄再度同台较量一番。”
郑迟哑然无言,沉默半晌,才呐呐的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还请节哀顺变!”
元嘉见郑迟是真的愧疚抱歉,他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淡淡的道:“多谢郑兄体谅!在下告辞!”
说完,元嘉就不再理睬郑迟,转身回了府学内。
郑迟的二度打扰,让元嘉不禁把这个人放在待观察名单中。
于是他着手调查了一下郑迟的身份,发现这人还真不是什么简单身份,算是世代书香门第了,其祖父还曾做过先帝的太傅,其父目前身居高位。
郑迟有专门的老师一对一教导,如今只是回原籍参加科举考试而已,因此从来不去县学或者府学读书。
元嘉自然也就在府学里见不到郑迟。
但郑迟的名气很是不小,身份又高,不少人都知道他的来历。因此元嘉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元嘉在了解了郑迟的来历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乡试成绩出来之后,元嘉还特意关注了一下排名,发现郑迟只排了第八名,连前三都没进去
郑迟再也没来打扰过元嘉,元嘉估计他是深受打击然后灰溜溜的回京城去了。
郑迟会对他这么在意,无非是从小天之骄子被吹捧着长大,心高气傲,估计还立志要连中六元,闻名天下。
县试府试他也的确如愿拿下了案首,但院试在他这里折戟,只考了个第二名,心里肯定非常不服气,想在乡试中打败他拿下解元,洗刷屈辱。
然后乡试考完郑迟发现自己认定的对手居然避战了,压根就没参加这一届乡试,于是就找上门来质问元嘉这个逃兵了。
结果乡试成绩一出来,别说第二名了,郑迟连前三名都不是,只考了个第八,差点掉出前十名。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那么优秀,除了在院试上压了他一头的元嘉之外,还有乡试中的很多人都比他强,心态大概都要崩了。
郑迟不出现,元嘉也乐得不必理会这个心高气傲的公子哥,专心准备下一届乡试。
在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情况下时间确实过得很快,转眼三年时间就过去了,元嘉做了充分的准备来应对新一届乡试。
在府学中,先生们也非常看好元嘉,认为以他的水平,只要不出意外情况导致发挥失常,肯定能榜上有名。
元嘉乡试前些日子,杨父特意从平安县赶过来照顾他。
乡试过程很顺利,元嘉考试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状况,做题也感觉成竹在胸,一气呵成。
乡试放榜之后,元嘉也的确榜上有名,可惜没能拿到解元,只是一个第二名。
元嘉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毕竟曾经可是六元及第的人,如今换一个世界居然在乡试这一关都拿不到解元,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科举只是入仕为官的途径,名次并不是特别重要。
不过元嘉自己心里失落,但身边人却欣喜若狂,不管在乡试榜单上排名第几,就算是最后一名,只要在榜单,那就是货真价实的举人!
更何况元嘉还是第二名!
杨父在收到喜讯后简直快要高兴疯了。
回县城之后,杨父不顾元嘉的阻拦,说什么也要在卢家酒楼整几桌子最好的酒席宴请宾客。
就连平安县的县令也亲自登门拜访元嘉,对元嘉的态度也是平等以待,半点官架子都不拿的那种。
毕竟县令心里很清楚,他自己也就是个举人,因为考不上进士才直接做官的,在平安县这个穷乡僻野的县城里做县令,估计要做到退休都升不了官。
但杨元嘉不同,年纪轻轻就是举人,还是第二名的好成绩,考上进士的可能性极大,将来殿试结束后一入官场就品级在他之上了。他现在拿官架子,不怕日后人家给他穿小鞋?
平安县县令给足了元嘉的面子,元嘉自然也不会恃才傲物,花花轿子人抬人,彼此都给面子,和谐相处都好过。
这次元嘉考中举人,杨家的门槛是真的被人踏破了。
不仅是平安县的大户人家各种送厚礼,就连附近几个县城的大户人家也闻讯而来,送上重礼,甚至有人举家投靠元嘉。
尤其是元嘉年少有为,年方十六,还未娶亲,那些家里有漂亮女儿的人家可不就盯上了这个香饽饽?
好在杨父精明,那些送来的厚礼,该收的收下,日后回礼便是,过于贵重不该收的礼物都退回去了。
杨母正兴致勃勃的想从这些说亲的女方人家中挑选儿媳妇时,杨父理智的劝阻了她:“咱儿子这么出息,他的婚事可不能我们随便决定了,以后儿子是要中进士当官的,肯定要娶个大家小姐做媳妇,帮他打理后宅的。”
杨父虽然眼界不高,但心里精明理智,知道儿子出息,以后肯定不会局限在目前的成就上。而他们杨家世代泥腿子,勉强称一句耕读之家,在官场上根本帮不了儿子,可不就得想办法让儿子娶个有助力的好媳妇。
杨母有些犹豫:“儿子要是娶个厉害媳妇,被压着了咋办?”她想想自己未来儿媳出身高贵,她就有些发怵。
杨父说道:“元嘉婚事让他自己决定。咱儿子有本事可以不靠媳妇发家,但也不能给他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不然以后咱儿子当官了,儿媳啥也不会,不是给咱儿子丢脸了吗?”
杨母心里有点慌:“那,那咋办?我们也啥也不会啊!”
杨父表情严肃的道:“不会那就学!我们做爹娘的不能帮儿子什么,起码也不能拖后腿啊!”
于是杨父和杨母就真的正儿八经的学起了那些大户人家老爷夫人的做派。
元嘉发现之后,心里有些暖意,他知道父母学大户人家的做派并不是忽然暴富地位提升就飘了,而是不想让自己畏畏缩缩的给他丢脸。
既然两人愿意学,元嘉自然也乐意请人来教。
在元嘉考中举人之后,卢靖的父亲二话不说就把在府城元嘉租住的那套宅子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这个时候对一个举人来说,府城的一套小宅子就不算多重的礼物了,因此元嘉就收了下来。
府城的宅子被送给元嘉之后,卢靖就主动搬了出去,不过也没搬远,就在同一条街,因为卢父那个老机灵鬼在同街又买了一套宅子让卢靖去住,目的就是为了不与杨家疏远。
府城的宅子上挂上了杨府的牌匾,因为这是自家房子了,元嘉便把乡下的爷爷奶奶也接来府城住了。
不过可惜二老住不惯城里,还是更喜欢在杨家村跟乡亲们唠嗑,因此住了几个月又回去了。
杨父也跟着回去把他先前建的青砖瓦房给推倒重建,在杨家村给二老建了一座大宅子,还买了丫鬟下人伺候二老。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杨元嘉身为杨家村的人,始终是姓杨的,他中了举人之后,自家阶层迅速飞跃,就连身边人也获得极大的好处。
杨三柱出了孝期后也没有再回李秀才的私塾读书了,而是做起了小生意。
他脑子灵活又有各种现代的知识做底蕴,弄出一些稀罕物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店,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有元嘉这个举人堂兄在背后给他撑腰,即使他的店铺再怎么红火,平安县里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杨三柱自己也机灵,没急着扩张事业开分店,而是想等自己堂兄当了官,当了大官,可以成为他的保护伞之后,他再把生意做大,做大到全国各地去,成为天下第一富商!
靠着杨三柱做生意赚的钱,杨家大房日子也好过了起来,大房的那两间泥胚房也被推倒建起了青砖大瓦房。
李氏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青砖大瓦房建起来了,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并不是因为自家的青砖大瓦房跟旁边公婆的豪华大宅子比起来有些寒酸,而是杨大伯的死,顺带着也带走了她的心。
她自从成为寡妇之后,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其实别看杨大伯死后李氏指责杨爷爷和杨父指责得那么理直气壮,实际上李氏心底很清楚,真正间接害死她男人的就是她自己。
要不是她总在丈夫耳边抱怨这抱怨那,还总骂他没本事赚钱,他也不至于冒险入山丢了命。
内心的愧疚感让李氏郁郁寡欢,只是李氏的愧疚深藏心底,谁也看不出来,都以为她是怀念亡父才这般性格大变。
杨大柱性子也沉闷,守孝三年后年纪大了,又没心思找媳妇,至今还是光棍一个。要不是家里房子建起来了,堂弟又出息了,就他这个样子,想找个好姑娘做媳妇还真难。
对目前生活最满意嘚瑟的反倒是杨二柱了。
杨二柱本来嫉妒弟弟杨三柱可以去县城读书,可以住二叔家里吃好喝好的。但杨三柱三年前辍学回家开始做小生意赚钱养家之后,杨二柱就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还有点用。
现在他更是享受着亲弟弟的供养,扯着堂兄的虎皮,天天到处嘚瑟,潇洒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