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掌柜的看过房间后,霍九儿几人便两两分开,住进了相邻的两间客房。
房间不算太大,不过若是只两个人住的话,倒也宽敞。
林晋直愣愣站在门口,正面就是一张镶着云石的红木雕花美人榻。他想了想刚刚分房时崔默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没由来有些紧张。
“小、小九姑娘啊,那个崔默……我是说,你就那么放心让月小公子跟他睡一个屋?”
“人家要的是你的命,又不是月戟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隔着一层珠帘,霍九儿的声音听起来不大真切。“有时间担心别人,倒不如多花些工夫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讪笑一声,林晋一边用手摸着门口八角桌的雕花纹路,一边啧啧称奇:“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这柳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客栈都用上了楠木做客房家具,可真是大手笔啊!”
“楠木?你搞错了吧?”
闻声从里卧出来,霍九儿伸手在那张涂了木漆的桌面上敲了敲,又附身细看看,这才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对林晋说道:“这明明是西北盛产的核桃木。虽说常有人把它跟楠木弄混,不过实际上很好分辨,毕竟核桃木整体呈金褐色,就算涂了木漆也不难看出,它的纹理也较楠木粗糙一些……林大哥一个做工几十年的木匠,居然连这都分辨不出吗?”
“这……我……”被霍九儿紧盯着,林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还是说真的像崔默说得那样,林大哥平时深扎在泷安京内,实际上是找了别的买卖……”
“别别别,还别的买卖……您可真是太抬举我了……”
林晋被霍九儿逼得不得已超后退了两步,腿一软,正坐在铺了软垫的美人榻上。
林晋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变得汗津津的,心慌之下,他赶紧伸手摸到身后的麻布口袋,死死攥在手里。看着眼前跟往常不大一样的霍九儿,林晋甚至开始怀念之前在野外风餐露宿的时候——至少那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能毫无阻碍地对自己痛下杀手。
霍九儿又眯着眼往前走了两步,见林晋还是一副被自己吓惨了的模样,顿时感觉有些没劲。
从桌子下面拎出个圆凳,霍九儿一屁股坐在上面,左手握着落雪剑,右脚踩在林晋坐着的美人榻沿上,另一只手支在下巴上,跟林晋呈面对面对峙的姿势,这才慢悠悠开口说道:
“放轻松——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人物。”
“霍、霍姑娘,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个人最不擅长猜别人的心思了。”
“不擅长揣度他人想法,又怎么能当得了密探呢?”
“所以说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千辽的探子嘛……”
“我也没说你是千辽的人啊。”霍九儿说着,把视线落在林晋身后死死抓住的包裹上,看着他的眼睛幽幽开口:“你越是这么死守着,别人就会越在意里面装的是什么的,知道吗?”
“这、嘿嘿……这里面都是些不值钱的铜板碎银。我林晋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守得死了点,您可别见怪啊!”
眼看着林晋的笑容越来越不自然,霍九儿觉得差不多了,也不再跟他兜圈子。
“从镖局到云喜楼,再从驿馆到月石湖……我一直在心里盘算着,想来想去,还是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说清比较稳妥……林晋,你那个破口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了。”
随着霍九儿话音落地,林晋的眼神微微变了。他抬眼看向霍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