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瞪大眼睛,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了,只扶在御座两侧的手狠狠抓着御座的扶手,关节泛白,手背暴起青筋。
宸王见了,忙关切地道:“父皇,您还好吗?要不今日便到此为止,等容空了,儿臣私下里跟您慢慢说?”
皇帝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指着御殿之中跪着的冯亦顺,手颤抖了许久,没说出话来,又指向宸王:“还有什么?!你今日都一并道来!让满朝文武看看这等奸佞小人是如何不忠不孝、觊觎朕的皇位的!?”
宸王只好应道:“是。儿臣的人回来禀报说,冯亦顺在那农庄里,照着乾龙宫的形制,建了一个缩小规模的‘皇宫’。冯亦顺还养了许多姬子假扮妃嫔和宫女,闲来无事就邀请冯亦易和秦达仕去那农庄,效仿古代的昏君,体验酒池肉林等享乐。”
这话说完,皇帝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红,最后干脆两腿一蹬,背过气去了。
于是朝会也不用开了,文武百官乱哄哄地吵嚷着宣御医、请皇后,折腾了许久,把西岭请来施针,总算才把皇帝救回来。
皇帝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是断断续续地道:“杀……杀了……杀了冯亦顺!!!”
冯亦顺是皇后的侄子,皇后当然得护着,急忙道:“皇上,您消消气,这事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先杀人呢?”
皇帝缓过起来,精神好了一些,气得推开皇后,骂道:“你!你给朕滚!你们冯家出的好人!觊觎朕的皇宫御座不算,还想要酒池肉林?!太子将来若继承朕的位子,就要这般当皇帝吗?!”
皇后也气恼了,道:“皇上您说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太子怎么会跟冯亦顺一样呢?那是您的龙种啊!”
“你闭嘴!”皇帝怒道,“他不是朕的龙种,是你们冯家的孽种!!!”
皇后遂开始嘤嘤哭诉起来:“好啊,不是我们冯家帮您拿天下的时候了!您嫌弃妾身就算了,怎么能嫌弃宓儿呢?”
皇帝见皇后哭了,语气缓了下来,但仍然十分气怒:“朕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让冯家干涉了这么多年朝政,朕不欠你们冯家的!”
言外之意,她若胡搅蛮缠拦阻处置冯亦顺,兴许皇后之位不保。
皇后心中震惊,表面却不敢表现什么,只拿眼睛在帕子后面睃着在皇帝榻前伺候的西岭。
皇帝的病情因为西岭的医治减轻不少,最近变得愈发喜欢听西岭进言。
西岭接收到皇后的眼神示意,遂道:“皇上,您不宜再为这等佞臣生气上火,这些事还是交给刑部去操心吧,龙体要紧。”
这话皇后还算满意,人交到刑部,总归不会立刻被杀头,审讯朝廷命官的过程繁琐漫长,能给冯家容空想办法。
皇帝叹了口气,对榻旁一个年轻的内侍道:“梓鸫,你去把孙明律叫来,还有看看户部还剩什么人能主事,也叫来。再让舒婕妤过来榻前伺候。”
那名叫梓鸫的内侍立即应了出去。
皇后面色一僵,传旨不让她的王公公去,还当着她的面传舒琦琦那个小贱人来伺候,这不明摆着打她的脸吗?
遂连礼都不行,甩了下帕子,领着王公公走了。
皇帝气得呼吸急促,愤怒地嘟囔着:“无法无天!一个个的……”
“皇上,莫生气。”西岭忙为皇帝头顶的穴位施针,以免他又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