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嬷嬷的尸体被一卷草席卷着,连夜丢到了安民坊义庄门口。
国公夫人的火气没处撒,闹心地想来想去,自己身边的刘嬷嬷也脱不了干系,遂让人扇了刘嬷嬷几个耳光,扣她几月月钱,这事便不了了之。
宸王府里,这日的天气有些阴暗,许是要下今冬的第一场雪了。
唐无忧穿着素雅的青玉色锦缎夹袄襦裙,撑着腰挺着肚子站在霜枫苑的后院,仰头望着火红枫叶之间的灰色天空,盼着能看见今年的第一片雪花。
宸王拿着一件白色裘绒披肩,从穆枫楼里走出来,一边仔细给她披在肩头,一边低声责备道:“要做娘亲的人了,还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
唐无忧回头甜甜地对他笑着,用唇形说不冷。
“王爷,夫人,奴婢带木嬷嬷来了。”纱儿脆生生的声音从后院通往偏院的月亮门处传来。
木嬷嬷被喂了解药,身上已经不再有异味,换了簇新的王府嬷嬷衣裳,梳洗整理得干净利落,跟在纱儿身后走进院里。
她一眼就看见站在唐无忧身畔那姿容挺拔的英锐男子,立时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那人,深邃温柔的眼睛变得晶莹而湿润。
宸王见这嬷嬷如此无礼放肆地盯着自己,皱了皱眉,只当她是被自己的外貌吸引,毕竟京城会用如此痴傻表情看着他的夫人小姐也不在少数。
唐无忧也没想太多,心疼木嬷嬷劫后余生,情绪有些激动,遂走过去主动拉着木嬷嬷的手,亲切地带她过来见宸王。
木嬷嬷急忙要给唐无忧行礼,被唐无忧拖住双臂阻止,示意纱儿翻译她的手语:
嬷嬷不必多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求宸王接你来王府,也正是要报答你的恩情,以后你便当是我的亲戚,陪我一同生活吧。
木嬷嬷激动地流下眼泪,却道:“这使不得,奴家只是一个粗使婆子,能陪伴在夫人身边服侍您,便已心满意足,不敢以亲戚自居。”
宸王在一旁负手而立,冷淡而沉稳地道:“夫人让你如何,你遵照着做便是。你救了夫人性命,于本王也是大恩一件,只要你忠心服侍夫人,本王也不会亏待你。”
言罢,让小厮取了十两金子先赏了木嬷嬷,让她置办些像样的首饰,跟在未来王妃的身侧,打扮不可寒酸,没得丢了王府的体面。至于衣裳,王府是给仆人们包办的,质料规制自是上等不输普通富户家的主子,无需多余操心。
如此,木嬷嬷便留在唐无忧身边照料起居,她为人细心温柔,尤其对照顾孕妇似乎颇有经验,经常温和地指教纱儿她们几个没经过人事的小丫鬟,正好解决了菀娘进宫、无人懂得照料孕妇的问题。
唐无忧也不当她是下人,只当是一位长辈亲戚,让她居住在霜枫苑的偏院里,吃穿用度都给好的。
密布的阴云在天空中矜持了好多天,终于在十一月初降下一场鹅毛大雪。
午膳过后,唐无忧穿着浅蓝的锦缎蚕丝夹袄,被一身深紫袍服的宸王从背后搂着,站在穆枫楼二楼的窗户旁边,贪恋地看着窗外白雪映红枫的冷艳美景。
屋中放着数个炭盆,宸王的怀中十分温暖,烘烤着她的后背,是以她一点都不觉得冷,伸出一双白净的小手,比划道:
我想去堆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