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开口,青梧甩甩手,向前走几步道:“起的这般早呀!”
穆栖迟抬眼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昨日她一直站在寒景湛的身后,夜晚灯光昏黄也未看清她的容貌。
她一身青白相间的纱裙,看的出和自己身穿的衣料出自同一人之手,连缝制的针脚都是如出一辙的凌乱。她逆着晨光向自己一点一点走过来,斑驳的光影在她的身后摇摇晃晃,就连垂坠的发丝上都沾染上丝丝点点的光亮。脚步有些迟疑,有些执着。
她走过来干什么,想做什么,怜悯我吗,我不需要。穆栖迟抿起了嘴角。
“青梧仙子,鹤烟宫主今早唤我过去......”穆栖迟恭恭正正的行礼,半弓着腰身。抬眼的时候青梧早就已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小小的脑袋挡住了直射穆栖迟眼睛的阳光,穆栖迟头回真切的看清了青梧的样貌,两颗玲珑的眼睛镶嵌在巴掌大的脸蛋儿上,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上还噙着微笑。
视线向下游走去,雪白的脖颈从衣襟处漏出一大块,穆栖迟急忙的挪开视线,耳朵上还是爬上了让人难以察觉的点点粉红。
“对了,刚才同我说话的是小师叔,你可见过了?”
“自是见过,大概是三年前在穆府见过了,听呈伯说是平宁宫的二当家。”
“呈伯?”青梧迟疑。
“便是昨日看顾穆府的老人家,自那座房子修在哪里呈伯便进了穆府当了管家,这一当便是一辈子。”
他说的很平静,可青梧总是能从他的言语上拼凑出些许伤感,想来应是自己听的他悲凉的身世生出了强烈的代入感,是怜悯吗?青梧觉得并不是,看见穆栖迟这个和自己年岁相近的人儿,便想起自己,对,自己也是早早地被丢到了这个地方,虽说平宁宫的一切都是她曾想要的,有疼爱的师傅,亲近的师叔,和可以依靠的大师兄,又是传闻中鹤烟的关门弟子,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可能是旁人一生执着的追求,但青梧只觉得可叹。
可是青梧的家人还在荒芜的北荒,哪里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这天族,无论多好却从来不是......
应是怜悯自己,青梧想着。从他的身上好像是看到了之前的自己,青梧忍不住想要给他安全感,又或是两个际运相似的人心灵的惺惺相惜......
青梧看着穆栖迟,同样是周身整洁,皮肤很白,不像鹤烟的那种苍白,是从骨子里血液中生出的自然肤色,有着莹润的光泽感,忍不住让人想在多看两眼。
听闻穆家世代出武将,各个都是战绩显赫的大将,上回见穆家的一个守将到平宁宫邀寒景湛,青梧见他的样子,肩膀浑厚,扑面而来的英勇感,着实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相较穆栖迟,精雕细琢的面庞,周身出尘的和生人莫近的气质,实在是让人难与战功赫赫的穆家男儿郎联系到一起。
“嗯......,我带你去见师傅吧!”青梧打破沉默。
平宁宫很大,鹤烟也不想日日同小辈厮混在一起,便丢弃了亮亮堂堂的大殿,独自搬上了最靠近山顶梧桐林的一座偏殿,弯弯绕绕的山路要走个半晌才能到。
这一路,青梧在前面打头,走的很是压抑,总觉得后面有个眼睛在盯着自己,忍不住的回头看,只能看见穆栖迟如春风般面庞,嘴角上还挂上礼貌的微笑,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快到鹤烟居室的地方,是一处上坡的路段,青梧总觉得这几天看得这穆栖迟的脾性实在不是自家师傅喜欢的性格,便想着要如何告诉他收着些自己的脾性,青梧便边想边回头看穆栖迟,路上的小道曲折向上,鹤烟喜欢清净,也不介意路上落上些枯叶顽石之类的,甚至还觉得甚是有那份在闹市隐居的那份情怀,也就作势不去理它,由着它们在这地上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