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陈妹早早起来揣着银钱在门口等牛车。赤脚伯,也就是英伯娘的丈夫,将牛车赶到了她家门口。
陈妹鲜少去镇上,一来是家里就她跟儿子,平时要用到的都是儿子进了城然后买回来。二来是家里根本没那么多闲钱。
这还是头一次这样满载而归。
赤脚伯平时也用家里的牛套上板车顺便路上接几个人进城赚点路费,不过大多数人都会为了省两文钱天不亮就自己翻山越岭抄小路去镇上。
今天同样的没有同村人坐他的车,毕竟镇上也不算多远!
当他看赶着牛车停在这个老嫂子家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两手抱着肚子站在门口的安霖。
说起来,这还是大朗儿媳妇嫁来这么久头一次看到她出现在外面呢,听说是个秀才的女儿,从小跟着秀才读书认字的。
‘是赤脚伯吧?’安霖看着来人咧嘴一笑,前一天陈妹说过,会坐赤脚伯的牛车进城。据说曾经自己名义上的公公亲如兄弟,不过随着公公的去世,两家渐渐的少了往来。却因为周大朗跟赤脚伯的大儿子富贵一同长大,倒也没有断了这份来往,逢年过节什么的两家长辈还是会走走礼的。
赤脚伯憨憨的点了个头,算是跟大朗媳妇打过照面。余光悄悄的多瞧了几眼这个秀才女儿,见她不像这些村里头经常干农活的姑娘们皮肤一般黝黑,五官秀丽,兴许是秀才教出来的,看着真有那么几分读书人的意思。
倒不是说他要瞧着人家新妇看,他嫁到镇上去的老侄女死了丈夫,原本想着虽然侄女虽然比大朗大了三岁,可老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虽然是个寡妇,可侄女绝对是一看就是会做农活好生养的。而且大朗年纪也不小了,他家老大跟大朗一般大,他大孙子盆子都七八岁了。他就有意要撮合两人的意思。
这样看来,倒是他老侄女没福气。
安霖就跟没看到赤脚伯的眼神似的,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说是打量,其实赤脚伯也就是转个眼珠子的瞬间瞥了一眼。
安霖看他眼珠子垂眸略微凝顿,凭直觉猜测应该是被人拿自己跟某个人做对比了。
没多一会子,英伯娘也来了,她也跟着去镇上。
安霖知道,这个世界男女大防的厉害,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人都应该避嫌,若是换做平常倒可能不需要英伯娘作陪,可陈妹是个寡妇。
这个时代,对寡妇的包容程度为零。
“大郎家的,中午你也别做饭了,我让艳红多放点米送点过来。”
“不成不成,这哪儿成呢,那多麻烦人,我焖个饭,中午让她随便凑合点就行了。”陈妹借口道。
“不麻烦,我都跟艳红说了,你别下米了,托着个大肚子才麻烦呢。”
安霖对英伯娘还是熟悉一些的,这几天借着她送鱼的过来的时间跟她熟识了起来。
是个实在人,原本以为赤脚伯和她逝去的公公两人的原因两家女人也会走动的近的,但是其实陈妹跟英伯娘的关系很一般。
“爷啊~奶啊~等等我---”后方传来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童声,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墩迈着短腿噔噔噔噔的跑过来。
安霖嘴角抽了抽,因为他看到赤脚伯的手中扬起了赶牛用的鞭子,这小孩看着就是个抗揍的。
这是赤脚伯和英伯娘的小孙子铲子,前几天跟着英伯娘过来送鱼见过一次。
“爷啊~奶啊~你们去镇上咋又不带上我啊~~”铲子奔到牛车票,双手抓着牛车板子干嚎。
“滚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