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在茅草凉亭中又安了一方软榻，上了茶果便与珍珠徒了凉亭外边。

卢敏像是一直在出神。她那未施粉黛的脸上少了几分浓艳，多了几分清丽。淡淡的神情多了几分寡淡的清冷。

幸好来得早一些，我方坐下，园里便开始飘起了一阵绵绵的春雨。如丝如针，细细的也能打出茅草间特有的旋律。

真是世事无常，谁曾想，我还能与卢敏这般心平气和地坐在凉亭里赏春雨呢？

记得上次与卢敏这般共处一处，还是郑尤夕被认为嫡女办的游园会上。那时卢敏临走前的质问，尤在耳际。

此时回想，卢敏是否“回头是岸”？我是否真的为自己所为“问心无愧”？郑尤夕可是会“恩将仇报”？这些，随着剧情“重组”似乎已经失去深究的意义。

只是，经历这般变故，不知卢敏是否在“回头是岸”？

“听，你手中有一张机之密。”

长时间的只有细雨淅沥沥的声音，卢敏突然的开口，竟是这般听得我云里雾里的话。

“机之密？”听起来甚是玄乎。

卢敏的眼神依然追随着那柳枝间的几只燕雀，淡淡道：“那上面写着未来之事，而我与你的未来之事皆是惨淡收场。”

卢敏这般，就算我的反应再慢，也知道她在什么，顿觉心中大。

她是如何得知？难道那纸张之事，已是这般人尽皆知？

“你竟会相信？”不知是实是虚，卢敏这般问起，定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可是，若她是在探话，我却也不可轻易被套了话。

卢敏嗤笑一声，话里不起波澜。“你也不必紧张，我定是有几分的确定才来问你。”

“你叫我来，便是为了此事？”

“是，也不只是。”

卢敏竟是也玩起了语言游戏。

“既是你心中已有定数，不妨直言便是。”

我倚靠在了榻上的软垫上，想多享受一分这庐舍园里的春光。

“原来，我的命数里，便不该有这个孩子。”

没想到，卢敏最先的关切是那个孩子。

没想到，卢敏会信那是机，那是命数。

这时，我真的不知如何接卢敏的话。是“机”中她命里本无此子？还是，看开一些，“命里无时莫强求”。

“也好。”这一声也好，卢敏的话里藏不住失落和苍凉。“本就不是一个被期待出生的孩子，若是将他带来这世间，便唯有磨难与仇恨。”

“我卢氏为他，倾尽全力。我卢敏对他，全心全意。可是在我卢氏落魄之时，在我落魄之时，他却寡情决意……李承昊，好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如果仇恨化雨，应会如此时这般绵密浓稠，扑撒地间。

卢敏平静的表面，却暗含恨意。

“就算那是命数，可有些命数也是能改的吧？郑尤旦，你不想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