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个人能认识也纯属偶然。你不知道,那个人对艺术并没有什么兴趣。你很难想象,一个身处巴黎这么久的人居然会对艺术没有任何的感受。这简直就是对巴黎的侮辱嘛!”安妮显然渐渐地把自己带入到了故事中。
“当时导师有一个和巴黎商学院的合作项目,题目是什么我记不太清楚了。主要内容就是广泛调查一下艺术对于巴黎的影响。这是与社会科学方面的一个合作。与数学原本压根儿就沾不上边的。谁知道,那伙人居然邀请了他作为爱访嘉宾之一。哦,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气人!”安妮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的情景之中。
“原本这个项目与我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是导师带的硕士研究生要做的一个课题。但是那天那个学姐临时发生了一点意外,是一个中国来的女孩子。求助于我。没有办法,谁让大家都是中国人呢。于是,只有勉为其难的代替她去了。受访对象都是提前约好的。我不过是如实记录他们提前已经设置好的一些问题罢了。”
安妮歇了口气,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前边的访谈都非常的顺利,大家都或多或少的谈及了艺术对于自己的影响。到了最后一位,我觉得应该是可以松一口气,顺利完成这项工作了。结果你不知道,这个人真的是太固执了,简直是要生生把人气死。我和他聊艺术之美,结果他和我在那里大放阙词地说什么艺术完全是无用的东西,而数学才是严谨和美丽的。”就算是今天聊起来,安妮依然忍不住咬牙切齿,可见这位哥们是如何的引发了安妮的怒火。
“我很耐心的引导他:数学的严谨与美丽自然是没有问题,数学做为一门基础学科,它的作用自然也勿庸置疑。但是,艺术做为一个差不多同人类历史一样悠久的存在,它的地位与作用应该也是可以肯定的。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安妮缓了口气,才说道:“他说:NO!NO!我当时就被他给气笑了。真想把采访记录扔到他头上。”
“可是,后来你们是怎么鬼混到一起的?这样的开场,按理说应该发展成仇人才对,没道理成为情人的啊?”我不忘见缝插针地对安妮的故事提出置疑。
“是啊。我当时实在是气不过,就在访谈结束后恶狠狠地用中文说了一句:你根本就不了解艺术,我简直就是对牛谈琴!然后扬长而去。”这确实是安妮的作风。嫉恶如仇,有仇必报!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你这个报仇的方式,还真是独特!蛮有点阿Q的意思嘛!”
“谁知道那丫的居然是一个懂中文的。于是,便一通电话打到了学姐那里。非得要分辨个清楚。学姐才知道出了这么一场闹剧。于是,便郑重其事地向他道了歉。原本事情到这个地步就该结束了。谁知道那还是个认死理的。可能搞研究的人都这个德行吧。他居然并不接受学姐的道歉,还说什么事情与她无关。必须要与我亲自说清楚才行。那位学姐被他纠缠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了他。然后,我们就开始交往了。”安妮突然一个转折,搞得我有些晕头转向。
“啊?这样就开始交往了?你这口味,也太独特了些吧?”我有些目瞪口呆。
“哪里啊,怎么可能?我也压根儿就没有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是他数次的打电话,说什么一定要把那天的问题讨论清楚。我实在是不厌其烦,这才有了第一次的见面。没想到,我还渐渐的被他那种执拗给感动了。别看他那么大个人了,竟然纯粹的象个孩子一样。我还真有点不敢置信。其实我总就把那件事抛之脑后了。他还认真地跟我一板一眼的探讨着关于艺术的问题。并且引经据典,说自己之前过于武断,其实艺术并不是那么无用。我没有想到,他会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把艺术那么仔细地了解了一遍。而且,他以一种做科学的态度郑重其事地向我道歉,说什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真的是逗乐了我,也感动了我。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呐,居然还如此,我也找不出合适的字眼来,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