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入夜十分,明禾拎着没有动过的饭菜出了念之苑,她有些无奈。
月华倾斜,给卿语居的每一处都铺上了银霜。姜卿斜躺在一颗白竹上喝着酒,星星点点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如梦如幻。此时她脑海中是她那副画里的景致。
白竹草舍,小溪游鱼,无论是舍边的野花还是舞剑的少年,都是她喜欢的。
一壶酒尽,姜卿推门而入,明语的屋内整洁如初。她手指拂过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是他给她讲过的。过往如潮涌上心头。
“明语,我决定了,以后就赖在你这里了。”
“何意?”
“读书啊。你知道,从小被关着,也没人教我认字习字,课业也看不懂,你给我读吧。”
“可以。”
于是,每天下了学,她就名正言顺地赖着明语,明语很认真地教她认真写字,从一笔一划,一横一竖开始。
小伙伴们都说我课业那么好还要被灵韵公子压迫,都表示同情。可是她却贪恋跟他一起的日子,不管做什么,只要在他身旁,就不由得多一些欢喜。
过了一段时间,她拿着写的稍微好一点的字去求表扬的时候,明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真聪明。”
那时候她便知道明语早就晓得她故作不识字的事情,但是她不主动承认,明语也没说穿。两个人一如既往的,他依然认真的教她如何写好自己的名字,她依然要他给她读他屋里的书。
想着这些过往,她的心情也好起来了。随意抽出一本卧坐塌边,借着月光翻阅着。这是一本游记,故事很精彩。她去到桌案前,在书的末尾写了几个字,吹干墨迹放回原处。又回到书案前,写写画画起来。
天色微微凉,桌案上的油灯刚好燃尽。她看着自己的画,满意的点点头。随放下笔墨,待画上的墨干了以后,将画收起来,放到身后的书架一角。
出了房门,天际已见橙色,光线有些刺眼,她抬手捂着双眼,从指缝窥见天空的颜色,是很纯粹的蓝,是她喜欢的颜色。
临渊再也望不到长宁的繁华,听不到谷底虫娃的嬉戏。许是他们都还沉寂在好梦中,没有醒来。昔年喂养过的那只有鹤崽崽已然成年,此刻就趴在她身边的桥柱上,收起两条长腿。随着她的视线眺望远方。
姜卿好笑的看着它,像是往日无聊的时候一般,戳戳那仙鹤的身子,捋捋它尾巴处的短毛,那仙鹤一动不动。她笑着调侃:“小家伙长大了啊,不但结实了,还沉稳了。如此,也好送我一程。”
小家伙以前可傲娇了,不让人碰。每次戳它都会嗷嗷叫,扑腾的不行。今天确实老实的很,真是贴心。想着,她把身子贴的更近了,在它耳边说道:“前面不能俯冲哦,姐姐我现在没有灵力,你一个俯冲我就得去潭底冲凉了。”
仙鹤听话地转了方向,背着姜卿绕太一山转了好几圈,才停到山门处。
姜卿欣慰的摸摸它的头,想掏东西奖励小家伙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的储存袋无法打开,歉意的摸摸鼻子:“小家伙辛苦了,等回到紫雾山加倍补偿给你,可好。”
仙鹤没有像以前那样跟她讨吃的,伸长脖子,小小的脑袋、长长的喙安慰似的蹭着姜卿的脸颊。仙鹤笨拙的举动惹得姜卿一阵痒笑,笑的心里很暖,但是眼睛有些发酸。
长宁的大街上已是热闹一片,高升的日光遮去了月华,温暖盖住了清冷。太一山封山对这些普通人没有丝毫影响。
酒家早就开门迎客了,隔老远都能闻见美人泪的香气;卖糖人的老伯今日出门甚早,摆好了摊子,烧起了糖,没有客人来,也没有人上前问路;卖馄饨的阿婶给客人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爽朗的招呼客人慢用;大户人家的府邸里一片欢声笑语,小户人家的阿娘嚎着嗓子呵斥着偷懒的顽童。
这天下似乎没有人因为因慈云堂闭门而受影响,也没有人再谈论半年前的事情,处处可见太平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