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本持着名剑大会理应与民同乐的原则,特意建了这个开放式的论剑台。建康城中确实有不少百姓凑了这个热闹,亲眼目睹了一把修士们的风采。此时名剑大会已经结束,这庆宴老百姓们自然是没法参加的。
明夏靠在楼台的栏杆边上,从上往下看着这些从论剑台离开的人们,官员贵族坐着华车骑着高马,普通老百姓牵着孩子在街边的玩具摊前停停走走,街边还围支着一些卖小吃的摊子,食物所散发出的香味给这个夏日傍晚,增加了许多俗世烟火气。
街边的一个馄饨摊里飘着袅袅的蒸汽,摊主夫妻二人忙着包混沌、下馄饨、端馄饨,而他们的小儿子蹲在摊子边上揉了些包馄饨剩下的边角肉末喂给街边的那只流浪哈巴狗。
馄饨摊的里侧坐着不知是哪座烟花楼里的花魁姑娘,乌发缀金钗,一身红衣艳丽打扮,低头吃着碗里的馄饨她身边的小丫鬟替她扇着扇子。
馄饨摊的对面是一个冰糊摊,摊前站着的一位青衣书生,长衫被洗的发白,明夏就是站在高楼上也能看清楚那衣服上打着的显眼补丁。书生人虽然站在冰糊摊子前可这眼睛却掉在了红衣花魁的身上。冰糊摊的老板见书生一脸穷酸样字冲着他不耐烦的扬了扬手。书生一步三回头的慢慢挪着,眼睛是一刻也不曾离开那红衣姑娘。
小丫鬟凑到花魁的耳边说了几句又抬头指了指那书生,花魁抬头看去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得书生顿时满脸通红。
此时一位穿着暗绿色锦袍的年轻公子哥,大步流星的直接走到了红衣姑娘的身边坐下,伸手勾了勾姑娘的下巴,神色轻佻。姑娘直接向那公子哥的怀里靠了过去笑意盈盈,两人一阵耳语后你侬我侬的走了。
只剩下书生楞在原地,看这姑娘远去的背影。
“芸芸众生相,如何说得......”,明夏自顾自的喃喃道。
“如果你没钱没势,建康对你来说就只有烟雨秦淮和小弄堂,只有当你爬上权力巅峰时才是纸醉金迷的京师古都才是夜夜笙歌的十里红场呢”,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在明夏的身后响起。
明夏回头一看,来人一身缠枝牡丹纹金锦紫袍,头戴金冠,乌发长若流水,修长白皙的手中提着一只平顶镶金的鸟笼,笼里关着一只欢脱的柳莺鸟。这人明夏认的,正是临川王萧楚欣。
当年春日宴一别后明夏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两人甚至算不上认识。如今的萧楚欣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那副唯唯诺诺的单薄少年模样,变得愈发俊美。
不过明夏听说,萧楚欣这些年是越发没个正形了,整日只爱遛鸟赏花饮酒作乐,前年看中了个梨园里的姑娘,想娶那姑娘为正妃闹了好大一通,把萧懿气得七窍生烟摁在庆和殿前打了三十大板。
最后那梨园姑娘自然是没当成临川王妃勉强做了个侍妾,那正妃的位子由萧懿下旨许了都官尚书家的三小姐。总而言之这萧楚欣如今是个十足的风流王爷富贵闲人。
他怎么来这儿了?早知道他今时今日是这副浑噩样子,那年不替他解围也罢,明夏心想。
可她面上还是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说了声,“见过王爷”,规矩礼数一丝不差。
萧楚欣一副闲然自得的模样,径自走上前将鸟笼放在楼中央的桌上,背过手来站在明夏边上凑过去瞧了瞧那热闹繁华的大街。
“庆宴正热闹着,陆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萧楚欣故作不经意的开口,他的心里自然是存着明夏当年的那份恩情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跟着明夏到这没什么人的高台上,他看着自己的这位小恩人,只觉得明夏比十年前出落的更加俏丽了。
那你怎么也在这里?明夏心中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