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诏正松松笼了一件淡青外衣靠在熏笼边饮茶,袅袅烟雾中清淡的眉眼更显出一分悠远之气,见着虞若,他笑着放下茶杯,向她招手道:“若若来了,过来坐。”
虞若不客气地伸手捞过他的茶杯就饮了个底朝天,清诏见她如此不拘小节,只是无奈地笑笑,道:“今儿刚经了一番生死,还这么没心没肺的。”
“劫后余生,更知人生苦短,须得及时行乐啊。”
她耍嘴皮子的功夫向来一流,昔日怼遍六宫无敌手,哪个妃子娘娘见了她不犯怵,就怕那张嘴一张一合,她们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公主府的守卫我已尽数换成了禁军,今儿唤你来,是想给你再挑一个贴身隐卫。”
虞若挑眉,兴致勃勃道:“贴身隐卫?”
清诏见她双眼放光的样子,敲了敲她的脑门,“是啊,你这丫头从小就不安分,不安排个人随时跟着你,我可真不放心。”
“那不是我做什么皇兄都会知道了?”虞若撇撇嘴。
“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你才是他的主人。若若,底下人的忠心,要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明白吗?”他温柔的望着睁着一双天真大眼看着他的小妹,眼底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浮游杂质。
虞若仰着头,迷茫道:“皇兄会保护我,效忠皇兄不就是保护我了吗?”
清诏忽然想起父皇临终时把他召到床前,往日山一样高大的帝王已是风中之烛,凹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睛神色复杂,干裂的双唇翕翕合合,终究只是说了一句,保护好江山和你的小妹。
他看清了他眼中的歉意、悲哀、懊悔与无奈,可最后,他还是没说出来。
江山是你最看重的权势,小妹是你最珍爱的女儿,那我呢,父皇,我是什么?
他似是陷入了空茫之中,虞若摇摇他的头,担忧道:“皇兄?”
女孩娇美明艳的容颜与担忧依赖的神情唤回了他,他神色清淡地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道:“无妨,不过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只是若若,皇兄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把权力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永远不要依靠任何人。”
虞若是真的有些糊涂,“皇兄这是在教我揽权吗?我以为,帝王都不会希望姊妹兄弟有自己的势力的。”
他的小妹,有时聪明伶俐,有时娇憨痴顽,天真无邪的外表下一颗七窍玲珑心,有时懂事得令人心疼。她其实都明白,只是她更明白这世界需要她的天真。
深宫之中,从无天真,却有她一片赤子之心。
他指尖温柔地拂过她的青丝,“若若不一样。帝王掌权,是希望天下皆依附于他,而我却希望若若可以保护自己。”
予你,我唯一拥有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