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过后,秋风飒爽,凉意渐入,林秀安穿着一件薄衫躺在泊秦阁的□□,瞪眼望天。自那日之后,已经过了大半月,而这大半月,没有一个客人。
清渠端着茶炉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不多一会儿,一阵阵茶香就飘满了□□。
“好香啊,”林秀安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翻身坐起,“小清清你这煨的是什么茶?”
清渠看也不看她,兀自扇着火,冷冷道:“乌龙。”
林秀安一愣,“乌龙不该是夏日佳品,这入秋的天,还是备点红茶的好。”
清渠白了她一眼,“若是没有爷成天游手好闲,买不起新茶,我哪儿来的机会在秋天煨夏茶。”说着叹了口气,“再过几日,怕是这乌龙都喝不起了。”
林秀安讪讪一笑,“说起来,这几日都没见着筝容,她哪儿去了?”
“想必是为了游手好闲的九爷凑银子去了。”清渠见她实在是闲,便打发道,“爷若是无事,倒不如拉些客回来。”
“我拉客?”林秀安瞪大了眼睛,“我是老板,拉客那是红绡姑娘的活计。”
“红绡姑娘本事便是再强,也遭不住九爷开价千两。”筝容方才回来,正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出言道。这九爷着实闲的久了,倒真成了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一间雅阁而已,随随便便听个曲子就要价五百两,换了谁也不来。
“五百两可是你的价格,”林秀安不服气道,“天下第一的琴艺师,要个五百两怎么了?”
筝容不吃这套,冷着脸道:“之前我便打听过了,玉秀坊的琴归晚一曲也不过三百两。何况,天下第一又是谁说了算?”
林秀安登时就没了言语,怯怯的望着筝容,支支吾吾道:“那……那把价格再调一调。”
“不必了!”怀亦从前厅过来,眉眼间尽是笑意,“咱们有贵客到。”
“谁来了!?”林秀安一听就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袖子挂在把手上,扯开一大片衣襟,露出一片雪白的肩头,她也不甚在意,小跑到怀亦跟前,眼里闪着精光。
怀亦一面帮她整理衣衫,一面无奈的笑道:“九爷去见见便知了。”
“我见?”林秀安趁机握了怀亦的手揩油,“那客人点名道姓要见我?什么眼光?什么企图?”
怀亦打开她的手,继续整理衣襟道:“他倒不是来见你,而是点了玉姐姐的名,只不过此人九爷必定熟知。”
冲着璞玉来的?林秀安眼珠一转,洛阳城的公子哥在脑中转了一遍,她摇了摇头,“人现下在哪儿?”
“已去了落子堂。”
待到林秀安到时,屋内的棋局已如战火燎原,璞玉手执白子绣眉微皱,停留了半响迟迟没有落子。能让璞玉陷入僵局的人可不多,再瞧对面坐着的人,面容端正四旬上下的年纪,悠然自得的捋着胡须,正是当今御棋首府孙品章。
林秀安呲牙,悄声道:“这老东西怎么来了?”
想当年,林秀安还是小公主的时候,就没少吃孙品章的苦头,在先皇面前说她有勇无谋,下棋如同斗殴,虽有点小聪明却不足成大事。从那后林秀安就再也没有同他下过棋,至今棋艺连五岁小儿都下不过。
可这孙品章可是洛阳城出了名的棋艺高手,林秀安看了半响,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在外头静静的候着。筝容与怀亦对视一眼,有些意外,本来她两就是来看热闹的,这生意做不成也罢。没想到林秀安竟然这么沉的住气,没去胡搅蛮缠一番。
半个时辰过后,屋内终于传来声响,就听孙品章叹了口气道:“果真是青出于蓝,老夫甘拜下风,一年之后玉小姐的棋艺又进一步啊。”
“孙大人廖赞。”这已不是在宫中,没了那些花腔,璞玉也就顺势应了。
孙品章摆摆手,“玉小姐那几招却是出其不意,待老夫回去细细研究,改日再来讨教。”
听得两人往外来的脚步声,林秀安立即精神抖擞的站起来,就往门口一站,惊讶道:“哎呀,居然在此见到孙大人,莫不是我花了眼?”
孙品章在见到林秀安的一瞬间脸色就夸了下来,但碍于身份只得作揖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林秀安也不跟他客气,摊手往他面前一伸,“五百两。”
“什么?”孙品章一愣。
林秀安抖抖手,笑的甚是奸诈,“孙大人莫不是要赖账吧,我这泊秦阁开门做生意,可是要讲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