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只希望月儿一生平安康乐便好。”
“紫崖棺只可保济阳肉身不腐,难道你想让他在里面躺一辈吗?”
“只要报了仇,就可拿到这世上最后一株‘半生’。”
“是我们操之过急了,月儿脸上的紫藤压不住了”
“只要师父在,整个禁越都会助你报仇。”
“此法虽能保住性命,可能活多久,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裴文熙绷紧身子,声音一直不曾间断,却不知究竟出自哪里。
“有光的地方便有希望,月和阳都有光迹可寻,终有一天你和阿阳也能像为父一样,寻得自己的希望。”
“没有外人见过你摘面纱的样子对不对,我想看......”
“记住,自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济月,你只能是我禁越的小公子,裴文熙…”
裴文熙突然惊醒,吐出口内鲜血,他抬袖擦净嘴角血渍。
想到方才梦中的场景,觉得好笑:“好个梦里不知身是客,看自己的前事竟都像过客一般,差点没了知觉。”
她起身倒了杯茶,整个人懒洋洋靠在窗前,不曾注意到杯口沾上了血渍。
今夜风大,院子里早已铺上一层薄薄的落叶,寒凉萧瑟。
她不是没有想过,等收复南疆再请封官职,可禁越下山至今已有两年之久,她才谋得个四品安北将军,要何时才能让济阳醒过来。
她可以等,可济阳等不了,紫崖棺虽能保他,可青殿也说过,呆得太久,就算拿到‘半生’只怕也活不过两年。
裴文熙知道自己很卑鄙,她几乎是在发现霍靖身份的那一瞬间便选了这条路。
爱而不得的滋味,自己明明也尝试过。
那时的她才十三岁,整日里以纱巾覆面,喜欢上了那个连姓名也不肯告诉她的人。
梨花漫天飞舞的季节,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同他站在一处。
她因羞涩不敢开口,被误会成了哑巴。
但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他同她说了很多话,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她找到了更多喜欢他的理由,比如他的风流蕴藉、才貌双全、幽默风趣……诸如此类她简直无法细数,可这其中有多少是她的误解便不得而知了。
就算下棋输了,被骗去手绢,她也甘之如饴。
他问济月“你叫什么名字?”
谎言一旦开始,就没有尽头。
她用手蘸了茶水,在石桌写下‘梨子’二字,为的就是将自己,与阳城那个满面紫丝的左相府丑小姐不沾上丁点关系。
之后每到净华寺探亲的日子,他们会在一处下棋,他总逗她,偶尔也露出难得的笑意。
“阳城的风景好吗?”
这是他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自此左相府突生变故,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同他道别。
现在想来不过都是些前尘往事,或许有遗憾没能知道他的名字,也遗憾没能让他见见自己摘下面纱后的模样,但这场没有结果的单相思,于她而言却是往后一段岁月中难得的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