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澈。”顾莳叫住他，“早上好呀。“她露出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顾澈转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微微愣了一下。这时，电梯的信号灯亮了，他示意顾莳和徐琳先进去。待三人进入电梯后，他按下了42和41两个楼层。

迎着顾莳好奇的目光，顾澈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政府给的优惠期已经过了，所以我从产业园搬了出来...”

顾莳点头，表示理解，并没有追问，只是道：”你还记得我说的合作吗？“

顾澈转头看她，瞳孔中倒映着她晶亮的眼睛。

“这样我可以把41层的其余部分也租下来。

“没有接到回答，顾莳却没觉得这是拒绝的意思，而是保持着笑容继续讲述合作后的规划。

顾澈垂了垂眼睫，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被轻轻地撕扯。她还是这个笑容，真是明快而又自我…

“我记得你说的是收购我的公司…”他低声道，不知道该落向何处的眼神瞟过顾莳背后保持着微笑的徐助理。她躲在角落，宛如一只被绑缚了双腿和翅膀的鹌鹑。

顾莳沉默了一瞬，表情不变，点头道：“没错，并购对LF而言是最好的方式。”

顾澈点了点头，移开停留在徐琳脸上的眼神，没再说什么。

电子音通报41层到了。

在顾澈迈出电梯的刹那，顾莳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谢谢你搬过来。”

将徐琳轻轻推出电梯：“徐助理，记得接顾澈先生参加10：00的股东大会。”

徐琳应了声是，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苦瓜脸，然后笑吟吟地跟上了顾澈的步伐。

42层，进入大厅。前台接待站起来，朝她鞠了一躬。

顾莳点点头，在柜台处领了一张出入大楼的门禁卡和解锁解锁柜子的电子磁片，决定先在楼层里随意逛逛。

42-43层的布置都是现在流行的自由化办公。艳丽绚烂的墙壁装饰，随处可见的嵌入式绿植，没有挡板的桌子和千奇百怪、随心放置的椅子……办公区域的右侧用透明玻璃隔起了5-6间大小不一的研讨室。有2间研讨室内聚集着4-5人的团队，正围着圆桌讨论着白板上书写的方案流程。办公区的左侧则是落地窗，站在窗户前平视可以看到CBD区的幢幢林立的高楼，俯视则能看到底部开阔的中心湖，被风吹起粼粼波光。阳光穿过玻璃，让人感觉到一丝暖意，当然也有可能是办公室里打得足够高的空调的作用。

脱下大衣拿在自己手中，视线静静扫过办公区，大家有各自忙碌的事情，不时能听到低低的讨论。她也注意到了悄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不在意，估计是前台接待员或者徐琳告诉了他们，但还是得打个招呼。朝他们微笑地挥挥手，顾莳准备穿越办公区，往43层去。一个高挑的美人从办公桌前起身，跟了上来，她伸出了一只手：“老板，我是Marketing（市场营销）团队的Grace（格蕾斯），我带您四处转转？”

顾莳眨眨眼，和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Zoey（佐伊）。”

为了实现自由化办公和水平化管理的目标，在LF不论是老板还是下属都以英文名互称。

有了格雷斯开头，其他职员纷纷围了上来。她和每个人都握了握手，再次收获了一叠名片。在格雷斯的催促下，众人才回到自己的座位，视线却仍然流连着不肯离去。

格雷斯领着顾莳穿过公司健身房、盥洗室、母婴室和快递接发室，上到43楼。一边走，一边向她简介各个部门的情况和手头上主要的案子。

虽然有了人事部的资料，但顾莳对公司的职能划分还只有初步的印象。在格雷斯的介绍下，她了解到42层的部门主要是人事部、市场营销部、商业发展部等对外联系的部门，而43楼则主要是法务部和资管部门的办公地点。43楼只有两个部门的原因是因为一大块的楼层空间被划作了会议室，正是今天股东大会召开的地点。

随着格雷斯在43楼晃悠了一圈后，顾莳注意到各个部门的面孔基本是初出茅庐的毕业生。毕竟在LF动荡的一个月里，不少老员工都跳槽了。顾莳想到格雷斯的简历，她似乎也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刚进公司不到半年。

相比42楼的活泼气氛，43楼的氛围则略显严肃。尤其是法务部，因为LF拆分的事情已经熬了几周的通宵。聚集在小研讨间内，法务部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经过。

走到资管部门所在的小型会议室，里面也同样充满了忧愁的氛围。LF在拆分后，失去了最重要的几条融资渠道。目前虽然还没有发生资金链断裂的情况，但是局势不容乐观。

顾莳在玻璃门前停下来。格雷斯随即会意，扣了扣会议室的门。

站在白板前，面向门的一名男性冲格雷斯挥了挥手，他的眼底有明显的青黑，神情带着倦容，沙哑着开口：“抱歉，格雷斯，我们正在开会。”

格雷斯点头，但依旧推开了门，让到一边，露出顾莳的身影：“Klein（克莱因）, 老板。”

会议室内的讨论顿时停下来，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即将走马上任的新总裁身上。

顾莳大方地接受所有人的大量，她走上前，和克莱因握了握手，然后和会议室内的众人打了声招呼：“不用叫老板，我是Zoey。”

克莱因将位置让给她，顾莳问道：“情况怎么样？”

克莱因挠了挠头，诚实地答道：“股价下跌的态势已经止住了，虽然目前运营现金流虽然并不存在问题，但是债券发行…存在一定的困难。接触了银行和几个合作商，想募集一笔大的资金，恐怕短期内…不太行。”说着他低下了头，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词，“银行已经收回了给我们的信用额度。”他感到鼻尖一阵酸涩，坐在桌前的众人也纷纷低下了头，气氛一片低沉。

公司遭逢变故，顶头上司跳槽，没有经验的新手被逼上阵，经历了无数次的拒绝和推翻重来，但一切还在原点，甚至有可能更糟…

顾莳看着白板和玻璃墙上一个又一个流程图和用红笔叉掉的触目惊心的箭头，再看向坐在桌子周围那些小年轻熬红的双眼以及低头不语的克莱因。闭了闭眼，道：“没关系，有我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信心和希望，似乎在说融资困难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众人看向她，她站在克莱因原来的位置，向一群惶惑不安的幼鸟指出了未来的蓝图：“我已经和潘通达成了合作。潘通决定加入收购Smart公司的计划，由潘通作为担保，我会在今天的股东大会上询问其他股东关于定向增发的意见。”

她拍了拍克莱因的肩头，又看向众人：“辛苦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格雷斯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会告诉Jenna（珍娜）的。

一群小年轻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眼里带着迷茫，又闪着光亮，似乎有点难以置信，片刻后才围上前来打算做自我介绍。

顾莳打断他们：“明天，明天我会挨个来认识你们，先回去休息。顺便告诉法律部的同事们，你们有一天的带薪假期。”

在众人歪歪扭扭地离开后。顾莳看向没有动作的克莱因：“你，也回去。”

克莱因抬头看她，讷讷道：“万一股东拒绝定向增发，我…”

“我知道你的能力，”她指向墙上的思维导图，“不过得是在你补足觉以后。”

在格雷斯的催促下，克莱因也从会议室中离开。

整个43层，目前只剩下了格雷斯和顾莳。

格雷斯小声道：“我看到与潘通达成合作的时候，真的觉得不可思议，老板…Zoey，你真棒。”

顾莳笑了笑，坐下来和格雷斯聊起了天，大多情况下是她听格雷斯谈自己在美国留学的趣事。

41层

徐琳追着顾澈出的步伐。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地尖叫。她随着顾澈来到了Smart公司的大门，看着前方的人刷卡。愣了半分钟后，她一把扭断了小人的脖子，快步走到顾澈的面前，拦住了他。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顾澈的神色，徐琳清了清嗓子，郑重道：“顾总，股东大会即将开始，我为您引路？”

顾澈的神色并不是很明朗，他错开目光，想要从旁边绕过徐琳进门。

徐琳向右跨了一步，执拗地拦住了他。仰着头，露出倔强不屈的神情。从这个角度看，他似乎身材很好，徐琳心想着，目光在白衬衫领口里露出的锁骨上游移。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幕幕场景，是伸开双臂大叫你不答应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呢，还是席地一坐，反复念叨顾澈你与股东大会有缘呢？

…….

“你念出声了。”顾澈轻声道。

在徐琳怔愣的一刹那，他刷卡进了门，对着前台嘱咐了几句。

徐琳转身想要跟上去，门却已经关上了。她挤眉弄眼地朝前台小姐姐招手，对方给了她一个抱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