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阻断剂有多难熬,那段时间,姝锦一直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前期何夕的副作用明显,几乎水米不进,好容易哄着吃一点,最后还是会吐出来,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下,没过几她便瘦得像个麻杆儿。
好在姝锦的体质不算敏感,勉强撑得住,因幢时多为她照顾何夕。
傅维清来过一次后被她勒令禁止不许再来,生怕有个闪失山孩子,傅时迈倒是隔三差五会过来送些吃食,可她不稀罕了。
来为什么会离婚呢,因为那条救了儿子命的狗吗?因为不爱了吗?不是,或许从头到尾,这场婚姻只是一场独角戏,狗狗的死,不过是撕下了她自以为是的伪装,自欺欺饶爱情,终是不会美满收场。
傅时迈与她结婚前,在公司有一个女朋友,当家花旦,祝乐安。
祝乐安有多火,打个比喻,就像三星产品对韩国民众生活的渗入一般,祝乐安无处不在。
一个普通人,在很大概率上,清早起床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祝乐安代言的手机,随后洗漱化妆换衣出门,他们随手划过的选择,处处是祝乐安的代言。
区门口公交车站牌的海报是祝乐安,公交车车身贴着祝乐安的广告,地铁通道应援站牌还是祝乐安。
有些人见多了,麻木了,不以为然,有些人见多了,厌恶得很,时常会对大屏幕上的祝乐安品头论足一番,私下里揣测着她背后的资本。
那时的姝锦只是一个刚刚毕业四顾茫然的路人丙,看着光鲜亮丽的大屏幕,她不止一次地感叹造物主的优待,然后摇摇头继续在生活的手下摸爬滚打。
凌晨,她再次被噩梦惊醒,汗泪涔涔,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舒缓片刻后,她打开床头灯起身去洗了把脸。
回到床上,睡意全无,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恐惧的余韵未了。
这些年为了在这个偌大的城市站稳脚,她尝试了很多工作,公务员,保险员,房屋销售中心等等。甚至为了房租她不得不在夜里干兼职,每实实在在躺到床上的时间不超过四个时,即使这样,她依旧过得穷困潦倒。
姝锦记得最难过的一次,那她有些累,异常的疲倦,她突然有些心疼这样的自己。去年生日时许的愿字字响于耳畔,她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面包,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腿盘在凳子上。
便利店的老板看了她许多次,她有些敏感地低低头,并没有离去。她不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该何去何从,即使从大学起这个城市便成了她的全部,但是显而易见,这城市并不承认她是这茫茫人海中的一份子,你看,世态就是这般炎凉,容不得她不。
姝锦扬扬头,企图将那即将滴落的软弱的泪水逼回眼眶,却在不经意间暼到对面居民楼透射出柔和灯光的窗上,那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身影。父亲抱着不点的孩子,将他高高抛起再接住,母亲则在一旁伸手护着,他们一起笑着,闹着。
旁边的阳台上是一对情侣,也许他们是在看星星,她这样想着也抬头望向空,却只看到了树影绰绰,依稀有些星光。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砸在了衣服上,她觉得身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一些。
姝锦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美好的画面,大抵是不想让自己显得更凄凉,她甚至恶毒地想,也许那位父亲早就出轨了,只不过是舍不下妻子娘家的财产罢了。
也许那情侣中有一个身患重病,不久人世,这不过是他们最后的时光。想完她恍惚认为自己不该这般丑恶,又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片刻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