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她租的，十年一签，去年刚续的租约。

新装修，花了十多万。

上个月业主找她了，要收回去，根据合同只赔三个月的租金。

阿姨说着说着，掉下了眼泪：“三个月租金才赔我两万多啊，连我装修的零头都够不着！可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只赔三个月，我也去咨询过律师，没有办法。可实际的道理是我这边的啊，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游向晚和路对看一眼。

接下来两人又去了两家店，一家是茶楼，夜半了人也不太多，一家是鞋店，答案大同小异，受损颇重。

回程，两人并肩走着。

游向晚一路静默不语，双手背在身后，迎着北风缓缓地走，束腰驼色长风衣一步一摆，身处繁华喧哗的闹市硬是被她走出一股子淡漠的风情。

路没有打扰她，只陪着，跟着她翻过人行天桥，跨过红绿灯，走过一个又一个打折的闹腾的商店，走了一个大圈走回来东海明珠小区门口的大榕树下。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天气干冷，四下无人。

游向晚停住脚步，转身面向他，双眼闪过一丝无奈：“是重金了，可这重金都给了业主，对这些租户并没有好处，甚至不少遭受没顶之灾。”

路点头。

这很正常，是合法的，也是很常见的一种市场化的商业运作....他隐约是认同这种资本集结过程的。

甚至，他很可能会做得更过分一些...思绪一到这，他马上停了下来，不敢深想下去。

游向晚目视前方不知名的地方，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在商言商，这并没错。但从道德上来说，我不喜欢。”

是的，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这么说着，她往前几步走近榕树，双手一撑一跳，身手敏捷地翻上去，横坐在近两米高的光秃秃的树丫上。

“要上来吗？”她低头对他说完，就没再管他。

本就没想过他会爬上来，她抬头看向树顶上那一片漆黑，那么黑啊，没有星光。

他摇头甩去那股可怕的直觉，走到她的脚下，伸手作势要抱她的大腿往上爬。

被他握住了一条腿，被打断思绪的游向晚睁大眼瞪他，满脸不可思议。

他仰头看她，笑得春花灿烂人畜无害，手却明目张胆地握住她的脚踝要往上爬.....

她就用脚蹬他。

两人你争我斗间....

叭嗒——一只鞋子掉在地上了。

他蹲下，把鞋子捡起来，这次没有玩花样，拿着鞋子规规矩矩爬上了树，坐在她身旁。

她在看夜空，他顺着她的眼光，同看向那漆黑的夜，那没有星光的夜。

好半晌，他开口打破这一树的安静和冷意：“游游，坐过来一点。”说着，他拍拍旁边的树干。

游向晚挪了过去。

他扬了扬手上的鞋子，示意她将脚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游向晚干脆地把脚靠在他的大腿上。

她穿着牛仔裤，脚上是深灰色的袜子，脚掌小而巧，很可爱。他一手握住她的脚，发现她的脚掌挺冷的，很自然地搓了几下，想搓暖和一点。

游向晚咯咯笑了，用力要把脚缩回去：“别别~痒~痒~”

他抓住，不肯：“别乱动！”

几经努力，终于帮她穿好了鞋子。

她晃了晃脚：“谢谢了。”

他猛地凑近她，与她的脑袋只十寸之隔，手握成拳头放在她鼻子底下，说：“闻闻，臭不臭？”

她娇嗔着打他一下。

他笑得很欢，紧握着的拳头突然打开，像变魔术似的变出来两颗翠绿可爱的薄荷糖，剥了一颗递到她的唇边。

她含着，心里的郁闷散去了一些。

他又凑近她耳边，恶劣地追问：“这颗里....有没有臭脚的味道？”

她睁大眼，无语地瞪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坏家伙。

他径直把另一颗糖剥开，放进自己的嘴里，笑得更欢了，嘴巴咂巴咂巴着，皱眉，假装苦大愁深：“确实有点味道~暖暖的....臭臭的。”

这个家伙！

游向晚轻捶了他几下，嘟着嘴，不知不觉地跟着他笑了。

~

冷风，黑夜，树杆，远处迷离的灯光，身旁可爱欢怡的美人。

路轻轻摇晃着身子，一时陶醉了。

游向晚轻声地，真情实意地说：“谢谢你。”

谢谢你的察颜观色，知道今晚我不开心。

谢谢你逗我开心，虽然很笨拙。

最后，谢谢你不嫌弃我的脚臭，虽然你的行为很恶劣可耻。

路半揽着她的肩膀，略一使劲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要不要和我说一说你身上的故事？”

游向晚抿嘴偷笑：“要听吗？...但我建议你先下去，回去再说，你穿的是裙子啊，亲！！”

他咬牙，某处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