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定桂和善理俩人收拾好东西,就和定良一起去韶关火车站等车了。那绿皮火车冒着浓烟停靠下来的时候,他们登上火车,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韶关城,突然感觉到莫名地失落。他们虽然是进城了,但其实都没有体会过一丝城里的生活,哪怕是到饭馆吃顿饭的经历都没有。
火车又沿着年初来的路返回,穿过隧道的黑,驶过青山的绿,掠过田地里的枯草,终于,停靠在了来时的耒阳站。下得车来,他们才发现天空已经稀稀拉拉地飘起来雪花来。定桂不由想起了冬荷怀孕的第一次呕吐,那天也是这样的下雪天。现在,不知道他的冬荷此刻是不是还会伸出双手接雪花呢?
“快点走吧,等下雪下大了就不好走了!”定良催促道。
冬荷并没有在接雪花,有了晓燕她已经脱不开身做这些有点女儿家的事情了。她带着晓燕在门前看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下来,像精灵的舞蹈。晓燕看到一团棉絮一般的雪花,兴奋地指着说:“妈妈!雪!”她看着那团雪花,慢慢地飘落下来,落入门前的水塘里,消失不见了。她在抬起头,把目光投向通往耒阳方向的路,路上没有一个人影。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定桂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阵冷风袭来,冬荷不由打了个寒噤,赶紧抱起晓燕要往家里走。
“妈妈,人!”
冬荷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健壮的男人身影,拧着一个包袱,走在平日担水的路上。他的头上已经落下了不少雪花,埋头在一步一步走着。
“妈妈,他是谁呀?”
“他是你爸爸!”冬荷的眼角润湿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定桂用袖子拂去眉毛的水珠,抬起头,看到了他魂牵梦绕的人。他快步走了过来,把东西放下,想要去抱晓燕。晓燕却慌不迭地躲到了冬荷怀里。冬荷用手指掸去定桂头上的的雪花,“先进屋去吧,这会她还认生呢!”
定桂走进门,环顾四周,家还是那个家,只是竟然有种陌生感了。父母客客气气地招呼他吃饭,嘘寒问暖。冬荷则默默地看着他,而晓燕更是躲着他,仿佛他成了客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