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夫人一言不发地回到了眉秀介寿院,坐在宴息室的紫檀雕西番莲的罗汉床上,脸色铁青。殷嬷嬷小心翼翼地奉了茶,南太夫人接在手里,顿了会儿,才发作起来,将茶盅重重地顿在了紫檀木的小几上,就有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出来。
“混账!混账!”南太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好半天才算有些平静,“我听那中江王府的婆子的话,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这个孽障,是诚心想气死我不可。”
殷嬷嬷说道:“太夫人,九姑娘年纪还小,得慢慢儿教,昌国公爷也说您对晚辈管教的有些严苛,况且九姑娘是靖国公爷的幼女,您到时候如何向两位国公爷交代……”
南太夫人“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她从前没人教导,才会不遵闺训,要是再慢慢儿教,她可就得把咱们南家的脸面给丢完了!自古以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我若不小惩大戒才是没法交代!”
殷嬷嬷有些讪然,“九姑娘这次只怕也是无心撞上荀府少爷的……”她眼看着南太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南太夫人沉声道:“不管她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碰到人家荀府少爷不懂避讳也就罢了,却做出有违闺范的事儿,不仅如此还私相授受,让中江王府的人给碰个正着全都瞧在了眼里!这要是传到了京里去,赞美南府在其他公侯之家面前还做不做人了!
“我这次责罚她,说不定靖国公爷还要感谢我帮他好生管教女儿呢,更别提昌国公爷这个做伯父的了,人家父亲都没异议了,要他多嘴多舌做什么,再说了,我还是他名分上的母亲,他的长辈,我就不信了,你们昌国公爷还敢公然不孝忤逆,大面儿上的事他可从来没让我过不去的!”
殷嬷嬷不敢再说什么了,一旁的邓嬷嬷却忽然开口说道:“或许这次九姑娘的事情也和七姑娘的事情一样,只是误会呢!”
“这个孽障是家中幺女,听闻行事素来乖张,这次定然是错不了的,难道中江王府的婆子吃饱了撑的,好端端地来诬陷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不成。”南太夫人夹枪带棒地说道,“人家从前可不知道也不认识她,况且那婆子说出来的话又是有鼻子有眼的,形容的衣饰也与她今日所穿的丝毫没错,难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南若?那就当真是笑话了!”
邓嬷嬷还想从中打太极,可一想到自己毕竟是南太夫人屋子里的人,若是为了这个不算熟悉的九姑娘违逆了太夫人的意思,以后自己必然不再被重用了。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唯一的儿子又在前几年去了,如今全仗着在南太夫人屋里当差过活,可不能因小失大,于是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殷嬷嬷问道:“太夫人,这是准备杖责九姑娘吗?”
“她这几日才从西北回来的,颠簸了这一程,身子只怕还不大好,若是杖责她受不住,回头伤得重了让你们两位国公爷知晓,定然会费我好一番口舌。”
南太夫人说到这里手不自觉地捏了捏衣袖,“我看也别费事禁足了,就把她长长的关一段时日磨磨性子吧!她院子里的人也多了些,你过去静悄悄儿地把那些人都调派去别处当差,另遣四五个信得过的人守着她也就是了,让盯着她,不许放她再迈出院子一步,你二奶奶、四奶奶和三个表姑娘若是问起来,便说我拘着她学针黹女红,没时间和她们顽儿,也请她们不要去阆风堂扰她。”
殷嬷嬷会意,知道南太夫人这是要软禁南若了,点了点头,道:“是,明儿一早我便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