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甚?她敢打我不成?”李慕尚梗直了脖子,不肯罢休。
好意不被待见,两位郎君被他气冲冲的甩开拧着眉站在一边。
李慕宜心里有些好笑,她似乎什么都没说吧?怎就惹了他这么大的怒气。
不过他提到了裴清,满脸的抱不平,或许他跟裴清是朋友也说不定。
此时东厢长廊上又行来了一些人。
长廊上,身穿宝蓝衣衫的小郎君几步跑了过来。
他和李慕尚年岁相仿,不过眉眼间多了些戾气,冲李慕尚三人嫌弃的看了两眼,话中带刺:“知道今日贵客临门,怪不得你们都巴巴的跑来了。”
这话极不中听,廊下三位公子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李慕尚,若非身后有人拉着,李慕宜觉得他们定会在这里打起来。
年纪最大的李慕安拉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今日父亲寿辰,不要闹事。”
身量高挑,神色有些冷清的李慕君也开口劝道:“众宾已至,况且今日有贵客临门,别让人久等。”
相府极少开宴,今日喜逢丞相四十寿辰,特宴请众宾,置夜宴,不醉不归,午时丞相特地下令,准许他们参宴。
其实平日里庶出的公子和姑娘们都不能与丞相同桌用膳,唯有李慕恩与李慕宜这两个嫡出血脉能得此殊荣罢了。
李慕宜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她连份寿礼都未备,怪不得这些兄弟姊妹手里都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原来是生辰礼。
现在回去备肯定是来不及了,况且她的卧房里没有什么东西适合送给男子。
屋中唯有一把长剑,她这几日练得颇为顺手,也是她唯一的兵器,自然是不能送出去的。
没等她想出办法,身后一阵脂粉香随风传来,夹带着莺莺燕燕的谈笑声。
长廊上冷凝的气氛被冲破了,李慕宜行在众人之前,率先进了前院。
自李纾辅国以来,朝臣莫不怨声载道,却又惧其残暴的行事之风,李纾善用权术,不过短短两年便笼络了朝中一半重臣。
天子年幼式微,不知满朝文武,全是奸佞,被迫屈服在其控制之下。
今日大丞相寿辰,宾客盈门,大燕半壁肱骨之臣齐聚相府,燕都的天都烧红了三分。
“招待不周啊,林夫人。”
“哪里哪里,丞相夫人过谦了!”
……
李慕宜到前院时,院中宾客满座,一列长长的屏风将大院分成了两边,左为女客,右为男客。
前脚刚踏进院子,她就被拦在了门口:“相爷请女君去蓬莱阁叙话。”
黑金云纹,菱头平靴。
李纾亲卫季执。
不动声色的将人打量了一遍,心里暗想:都要开宴了,叫她做甚?
虽然不知道李纾想做什么,李慕宜还是跟在了他身后。她认出了这个黑衣劲装的护卫,那日李纾就是取了他的剑。
而那把剑刺死了裴清。
淡淡的扫了眼他腰间的配剑,李慕宜神色有些冷,季执被她那道眼刀一扫,立刻低下了头。
“带路吧。”
蓬莱阁离设宴的地方不远,关上了门还能听到外头宾客的声音。
木门一合,屋里静了不少。
李慕宜朝上首看了眼,鹤纹锦衣的丞相正在洗笔,桌案上写着高瞻远瞩四个大字。
“父亲唤我来是为何事?外头宾客还在等您开宴呢。”
炉子里燃着檀香,闻着叫人心神宁静,仿佛连屋外的喧闹声都消失不见了。
李纾搁下笔,取帕子净了手,绕到桌案前坐下。
盯着那副字淡淡一哂:“无利不起早,现下来的人,还用不着爹接见。”
燕京是大燕都城,一条御道街不知踏过了多少高官权贵,他前半生仰视着百官的靴底,后半生将百官踩在靴底,荣辱半生,无人比他更懂利这一字,无人比他更懂为官之道。
这话有些凉薄,李慕宜皱了皱眉,显然是一副不认同的模样,同时也为外头那些前来祝寿的宾客感到可悲。
李纾瞧见她的目光,浑不在意的振了振袖:“今日谢家登门,必定会问及裴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