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日不是那女婢,你抱的人就是我的夫人,并非我想怎样,而是我的夫人想怎样。即便我不说,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她?”
“唉我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至于揪着不放吗?”
“呵……”
李慕君瞧见背对他的人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出了竹林,穿过庭院后朝外走去,似乎要离开。
他提了衣服,快步跟在后头,在角门处拽住了他。
“谢寺丞稍等。”
谢砚臣正走着,身后衣袖忽然被人牵住了,他循声回头,看见一张激动的脸,“郎君寻我何事?”
李慕君瞧见他骤然转变的脸色,心底暗道此人做事真是不留一缝。
明明方才还一脸怒气,现下却满身清风,好似方才在竹林和裴清不曾有过争执一样。
“啊我找寺丞确实有点事。不知那女婢坠亡一案可有些眉目了?”李慕君试探的问,虽然那事已经过去好几月,可元清不肯见他,他心头惦念得紧。
谢砚臣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他说的是什么事,淡淡一笑,“那案子早已经了结了。”
“什么?结案了!这不可能!”李慕君神色顿惊。
明明什么都没查,怎么就结案了?
“是张猃。”
“张猃?那个簪花淫徒?”李慕君怔愣地后退几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儿是张猃干的,相府一向戒备森严,为了个女婢冒着被抓住的风险潜进来,这怎么说都说不通。
“嗯,他全都招了,连同在燕都里犯下的事一起数罪并罚,上头已经判了他秋后斩首,死期不远了。”谢砚臣朝他拱了拱手,“若郎君无事我就先走了,相爷还在等着。”
“啊,是我误了郎君要事,郎君快快前去吧。”李慕君躬身作揖,目送人转过了花廊,绕进前院。
他私心里却不愿相信这是张猃做的,可无奈,大理寺已经判了,无论是不是张猃做的,这事儿都已经了断了。
李慕君按着腰间的玉佩,心里有些说不明的滋味。
元清……为何不肯回他的信。
这厢谢砚臣才换完衣服,外头雨势就小了不少,屋檐上的雨成串儿的流,只是细了不少。
画廊尽头的栏杆上倚着个姑娘,正在等他。
他身上穿的是裴清的衣服,故而从檐下走来的时候李慕宜差点以为是裴清来了。
看着她怔愣的眉眼,谢砚臣打趣一笑,“怎么,将我当做裴清那厮了?”
“不会。”
“怎么不会?”
“他油腔滑调,三句话里没一句正形,走路一摇三晃,从不像你这般……”丰神俊秀又美姿仪,像画里走出的仙君。
后半句话李慕宜咽回了肚子里,拿着油纸伞一步一步将他送出了门。
“父亲说南征在即,为免落人口实,出征前都不许你我相见了。”她的声音看起来有些落寞。
“我会派封霖来给你送信。”谢砚臣揉了下她没精打采的脑袋,轻轻一笑,“中原的字不会写就写扶姬语,我能看懂。”
“你会扶姬语?”李慕宜眼中一亮,扶姬本就是草原各族通婚的后裔,杂糅了五胡多地的方言,极其难懂,没想到他竟然能看得懂。
“嗯,会些皮毛。”封霖的马车就停在门外,等他出来后立马迎了上来。
“对了,父亲说今日的事他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院子里的人出去胡说,除了你带来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封口了。
李纾趁着这次机会拔掉了好几个混入相府的暗桩,就是不知道谢六身边会不会有那等人。
“放心吧,我既然敢说就不怕她报复。”谢六淡然一笑。
李慕宜点点头。
她倒不是怕庆阳报复,庆阳爱慕他至深,就怕天子对他心怀芥蒂。
毕竟他今日落的可是天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