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释怀什么呢?
居住的屋子年久失修,屋漏偏逢连夜雨,宁嫔不受宠,竟连个修理的人都没有。
他去找别的人玩,没有人愿意同他一起。
人人嘲笑人人可骂。
人人欺负人人可打。
十七年来,与李圣说的话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别人在父亲怀里撒娇,他在一旁看着。
所以,他到底释怀了什么?
他为什么释怀?
李熙伦看着他,李炎恩呼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然后对他轻快一笑,握紧拳头向上一挥。
他在为李熙伦喝彩。
他的笑是真正的,不带苦涩的笑。
李熙伦愣了一会儿,他从来没有见过李炎恩这样笑过。
以前他笑,大多是客套的笑,像这样的笑容他从来没有见过。
忽的他鼻头一酸,六哥是他见过最温柔的人了,一直以来忍辱负重的,如今受到这样的不公平的待遇,他竟然释怀了。
李熙伦抹抹眼泪,快步的走过去重重的抱了一下他。
辛苦了。
阮欢欢站在站台上,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动作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看见李熙伦这副磨样,心里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李炎恩会为李熙伦喝彩。
难道是他想借李熙伦的手入政?
阮欢欢又愁眉苦脸了起来。
她定定的看着下面的李炎恩,就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
现在没有任何机会的你,又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阮欢欢嘴角轻不可见的弯了一下,就像羽毛划过手掌,不留一丝痕迹。
像是有感应似的,又或许是阮欢欢的目光太炙热,李炎恩抬头望向她。
看不清脸和表情,阮欢欢只知道李炎恩抬头看向了她。
他们隔着距离与一世的时空对视着。
不甘吗?痛苦吗?
赎罪吧。
李炎恩当然什么都听不到,但是他没缘由的心脏疼。
他捂着胸口,扶着旁边的林磊,额头上面有些密密的汗。
为什么一遇到她他的心就疼?
他弯着腰,吃力的抬起头,再往上面看去,那女子早已不在。
沈玉书看着从后门出去的阮欢欢,想起了里面的李炎恩。
这大朝谁不知道,国君六子楚王李炎恩,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
别的皇子封王以后的府邸都在最繁盛的西城,就连许多的官员也是在西城,但是这楚王封王的时辰不但比别的皇子晚了一年,府邸也是被安置在了四城之中最为落后的东城。
这样一个落魄的皇子,就算给他一个机会,又能掀起什么大浪?
为什么阮欢欢会因为他得到一个小官而被伤害?
沈玉书不懂。
但是他没有犹豫的帮了阮欢欢。
因为他知道阮欢欢对于紫翡而言代表了什么。
不到十岁,去昆仑山,整日整夜的跟一群男人待在一起。对自己狠到让沈玉书害怕,但其实她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很多时候她也害怕,她在夜晚里不敢睡觉,那个时候沈玉书就守着她。
保护阮欢欢,是紫翡融在血液里的一种使命。
这种使命除非紫翡死去,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