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瑜听闻寻竹要独自进山去,怎肯应允,便坚持要与寻竹同行,争执不休之时,只见林中瘴气又起,众人方醒,却又昏睡了过去。
寻竹独自朝山上林中走去,不多时,林中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寻竹虽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却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每到岔路,都自然地知道该往哪里走。
最终,寻竹来到一处山洞,洞外覆盖着藤蔓,洞口很小,只容一人经过。寻竹躬身进入洞中,洞璧湿漉漉地不停渗出水珠,狭长通道的尽头,似乎有一处亮光。
寻竹顺着亮光处走去,洞内的空间渐渐变大,逐渐可容人直起身子,再走下去,竟然洞顶高不可见。
出得洞来,寻竹面前竟是昨夜梦中之地。一样的深潭,一样的瀑布,但潭中却没有了那颗长满玉石的参天巨树,也不见那俊美少年。
寻竹来至潭水边,向潭底望去。不多时,一团暗色向水面飘来,一朵墨菊浮出水面,寻竹将墨菊捧出,来到潭边茅屋,由屋中取出两个陶坛,忆着梦中少年教授自己的法子,将墨菊分置于两个坛中,又各取了一瓢潭水置于坛内。
封好坛口,寻了院中一隅,将两个陶坛埋入泥土中。做完这些,寻竹又取了一瓢潭水为自己煮了一壶茶,顺手用火夹自碳堆中夹出一片薄碳,将桌上的小香炉燃起,坐在院中等那两坛酒酿好。
炉中香烟徐徐透出炉盖之上的孔洞,袅袅腾上空中,寻竹望着那香炉和茶盏,想着这大概都是仙家之物。
凡间的好东西,寻竹自是见了数不胜数,但不知这仙品是何材质。
寻竹端起茶盏,那茶盏看上去好像不过就是普通百姓家用的陶盏而已,并未有何特别之处,寻竹便思量着,这仙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又转向香炉,那香炉小巧却并不精致,造型很是朴实,甚至可以说是粗糙。
用手去试,香炉内虽埋了炭火,但自外面摸去,却是触手生出一阵透骨的寒意,寻竹忙收回手,再看颜色也不知究竟是墨玉还是黑曜石。
坐在院中品着茶,寻竹惊讶于自己方才做这些事情时,竟不像是初次而为,反倒似是个熟手一般,又忆起昨日梦中,那少年问自己“可还记得寒潭菊落么”,他用的是“记得”二字,难道自己曾几何时是知道这菊落酒的么?
又忆起那少年抱着自己时,眼神竟是深情的,自己究竟与这梦中少年有何渊源?
那少年与三足赤鸟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问那少年是否是仙子时,他并未作答,那他到底是不是仙人呢?
他长得如此漂亮,应该不会是什么妖精鬼怪吧?为什么他的身体这么冷,好似寒冰一样?
想到这儿,寻竹不禁又想到那少年柔情的眸子,还有他贴着自己的冰凉的鼻尖,不觉脸颊又发起烧来。
寻竹忙用力拍了拍泛红脸颊,自言自语道:
“姚寻竹!快醒醒!你可是有元容哥哥了呢!”
胡思乱想间,日已西斜,按梦中少年所示,这寒潭菊落朝酿夕可饮,日落则酒成,想必此时,便已成了。
寻竹寻来玉锄,将陶坛小心取出,在潭水中荡去泥土,坛口一开,顿时清香四溢。
寻竹带着两坛菊落酒回到了落脚处,此时众人刚巧醒来,坐的坐卧的卧,一片呻吟之声。
寻竹将方才打开的那一坛酒给众人分喝下,不多时,一众人便都觉神清气爽,虽是两日一夜未得进食,却都觉得精神百倍。
寻瑜向妹妹问起白日去了哪里,寻竹却只说仙人所示之事已成,至于其他便三缄其口,撒娇着含混过去,寻瑜也无法,只得带着妹妹回到幽都。
寻竹将梦中之事,说一半,留一半,遮掩一半地讲与元容并姬玄听。
自然是没有提到在梦中与那美丽少年亲密接触之事,也未对那少年的容貌多加渲染,只说是一位漂亮的少年罢了。
听完寻竹的故事,元容姬玄二人一阵沉默。
一则,是惊叹于这位姚家大小姐讲故事的能力,简直可称得上是舌灿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