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玉璃?”
听王上问话,虽语调平缓,但却隐隐地透出一丝寒意,玉璃慌忙答“是”。
“你可认得身旁女子?”
玉璃自然知道这就是被自己丢下重霄台,却捡了一条性命回来的花笺儿,心下盘算着上一次她算命大,这次必不能再失手,于是暗暗下了狠劲儿:
“启禀王上,小女子本无缘结识此女,只是那日小女子无意中撞见她偷盗财物,便出言训斥了一番,可念及她身世可怜,便没有告发,也是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却不想她因我知她丑事,便欲加害于我!
求王君与小女子主持公道,否则小女子早晚要被她害死的!”
话虽是假话,没承想倒动了真感情,玉璃边说边嘤嘤地哭了起来,雨打梨花好不凄凉。
这番说辞,是玉璃得了宣召前来这一路上想好了的,虽寥寥几句,却颇费了些神思。
在墉城之时,除了在元君近前时得装作乖巧伶俐些,待他人何须下过这番功夫?
想自己在墉城之内何其风光,开心时便如何都好,若是稍有不顺意了,便随便逮了哪个来奚落一番,再不痛快,便是骂两句打两下也使得,怎的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
玉璃觉得自己实在是冤,好端端地如何就听信了止棘那小贱人的话,放着逍遥自在的神仙不做,竟下凡来受这番活罪,真是何苦来哉!
听到玉璃恶人先告状,花笺儿悲愤交加,自己在玉璃处受了多少气不说,如今却被她反咬一口。
可叹自己却无法在这些个凡人面前袒露她与玉璃在墉城上的那段孽缘,若是真说出来,不仅帮不了自己,说不准还被人当成疯话。
花笺儿可以与仇人狭路相逢,虽确是意外,可又怎知冥冥之中没有业力左右?
那日花笺儿自重霄之台落下,那重霄之下仙法锐利,本不是她一小小仙娥能承受得住的,可不知何故,偏偏上天垂怜,就留了她一条性命。
花笺儿在一荒凉之处醒来,满身伤痕,又四下无人,幸而还有一丝仙法神识在。
这蓝蝶虽模样柔弱,倒还真有些骨性,被玉璃加害至此怎能甘心!便想探查探查附近有无在凡间渡人的仙人可做倚傍,好重修仙法回到九天墉城去告御状。
一探之下,却发现东南方高处有一处至阳真元,顺着寻了过来,便如此来到了合虚山。
可这仙法时有时无,许是探查之时耗费太多,又或许远路迢迢前来太过劳累损了精神,花笺儿在合虚山中徘徊了几日,竟没找到那处真元之所在。
正寻找之时,便发现了刚从封渊中出来正欲返回合虚别院的止棘。
花笺儿与止棘虽同在圣木曼兑上修炼,但却从未曾见过止棘,此时她虽使不出仙法,但凭神识也能隐约发现她身上的仙气,便想着跟上去请她帮忙。
可连日劳累,竟是追了半晌也没追上,那止棘到大门处亮了腰牌便进去了,待她赶到,侍卫早已关了大门。
花笺儿也想进入别院,可门口侍卫却拦住去路,说什么也不让进门,说是来寻人的,又叫不出那人姓名,一番周旋终是无果,也就只好作罢。
进不了院子,花笺儿便在附近林中打坐修炼,想着待精神恢复些,也许能再用仙法。
过了两日,一队车马由园子后身绕到大门处,像是院中有人要外出,特意在此等候。
未久大门打开,走出一男一女,身后带着侍婢女使,正往车上搬行李物品。
只听那女子娇怯怯向男子身上靠去,边环着男子的腰边抽泣着开口道:
“月娥实在舍不得离开公子,我陪了公子这么久,就因月娥脸上这一点小伤,公子就非要将月娥打发走么?”
那男子拍着女子的背安慰道:
“不是打发…月娥怎可如此想我!
我是怜你带着伤,不忍你劳累,月娥花容月貌,可你这伤在脸上,不好好将养万一留了疤可如何是好啊!
你放心,待你伤好,我一定接你回来,乖啊~”
说着便将那叫月娥的推着,催促她上车。
月娥走了两步,又回头趴在男子胸前道:
“公子~月娥去养几日就回来陪公子,你可莫要趁着月娥不在,带了别的女人回来啊!”
男子撑着笑说道:“不会不会!”
说着在女子颊上亲了一下,女子这才悻悻地上了车,那男子也上了马,一行人顺着山路下山去了。
花笺儿虽仙法不高,脑子却灵活,听方才二人谈话,便料定这男子是个贪图美色之人,且待这月娥绝非真心。
蓝蝶是化生而来,既未入过轮回,又修炼未久,本该是不懂人间六苦,却奈何她是由瑶姬真人的眼泪幻化而来,所以生而有情,故而听了那番对话,便心下计较出了主意来。
想着自己若是贸然进入院中,即便是找到那个仙人,看这里戒备森严,自己若是没有个身份,恐也难留在此处。
今日天赐良机,不若自己便随了这男子去,再见机行事,寻个身份跟着回来。
想着,花笺儿便化成真身,落在月娥乘坐的车撵之上,跟着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