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着裙装,却不似幽都中时兴的软烟罗裙,或是织锦绣花长裙,而是面料厚实硬朗的及膝短裙,没有被裙子遮盖的小腿处露出白色长裤,也是质朴却致密的粗织面料,五色丝线织就的束腿将宽大的裤腿在纤细的脚踝处束紧,扎进脚下的皮质短靴中。
一头略显干枯的头发被扎成许多发辫,每个发辫的底端都坠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质铃铛,跟着她的一举一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顾清和比寻竹大上一两岁,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一个女子最灿烂美好的年华,小巧的脸蛋上五官还算精致,大大的眼睛瞳孔漆黑如墨,鼻梁高挺,只是却有着一个看起来稍显大的鼻头,似乎打破了本应和谐的五官比例,但顾清和的嘴很好看,略施胭脂的小巧嘴唇不薄不厚,但嘴角却是微微向下垂,给人一种仿佛心事重重的错觉。
寻竹觉得,这顾清和此时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而并非是自己的错觉,这一点从她微微抽搐的紧绷面颊上跳动的浅褐色雀斑就不难看出。
顾清和很不自在地坐在寻竹的对面,手握在腰间一把短小弯刀的刀鞘上,不停地抚摸着面的的一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宝石,除了那颗最大的蓝宝石以外,以兽皮包裹的刀鞘上面还镶嵌着许多宝石,在透过纱橱映入屋内的柔和日光下闪烁出温柔的光,可刀鞘中却是空空如也。
“这刀鞘真是精巧,想必是清和郡主的心爱之物吧?只是,为何只有刀鞘呢?”
寻竹见顾清和十分局促,不禁有些好奇,她可是顾大将军嫡女,又是独女,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金枝玉叶,这一点,从凡人寻竹的大小姐脾气便可推测出一二来。
顾清和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都与寻竹不相伯仲,可不仅丝毫没有寻竹那种受尽宠爱无惧无欲,天不怕地不怕地冲劲儿,反而扭捏得像是个患得患失的小家碧玉,这可一点也不符合她将门虎女该有的泼辣个性。
就算她爹不是一代猛将,哪怕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姑娘家,只要是生在北疆那种苦寒之地,也大都生来带着一种桀骜的野性。可看眼前这位从小生长在边疆蛮夷之地的郡主,活脱脱是个受了惊吓的小猫,怎一个楚楚可怜。
听到寻竹问起她腰中的刀鞘,顾清和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珍重地将镶满宝石的刀鞘从腰间摘下,递给寻竹,站在她身后的侍女说道:
“这是我们郡主最珍爱之物,是从不肯离身的。只是幽都皇城中不许携带利刃,这才撤下了匕首,只留刀鞘的。”
“原来如此。”
寻竹细细地看着那刀鞘上的兽皮和宝石,不禁赞叹道:
“北疆多玉,却甚少出产宝石,郡主这柄匕首想必是十分难得的吧?”
顾清和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刀鞘,眼中透出如水的蕴藉,点点头柔声说道:
“的确是难得的,这柄匕首,正是我那心上人特意为我而制的,世间只此一件,故而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