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要只是一场梦,或许她此刻对于赵温语和夏玉楼的恨意,也不会那么刻骨铭心。
看了看夏玉成,赵羲和前世没见过这位九皇子,她回归之时恰是他魂归之日。
锦康二十三年六月十八,刚过十五岁生日的赵羲和从江安启程。
锦康二十三年六月十八,乾乐帝最宠爱的儿子夏玉成,薨,谥号明德太子。
看来前世的今日,夏玉成也来过这个庵堂,只是她不知道罢了,这种跨越时空的相遇,说起来确实是种难得的缘分。
她不禁同情起来,前世夏玉成死时,好像才十八岁。
这么说起来,这位仁兄比她还惨,她前世至少还是十九岁才死的。
她不禁对这光风霁月的少年,产生了些许微不可察的同情。都说天家富贵不可言,可是其中那不为外人道的阴谋权诈,又丧了多少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命。
夏玉成不知道这少女竟同情起他来,他的眉并不很浓,生的恰到好处,哪怕是皱起来的模样也很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声音既凉且冷,如冬天的冰崩然碎去,寒风便从那破冰的湖上呼啸而过,只是入耳就生出胆寒之意。
一旁的素心禅师只觉得这个十多岁的少年,气势远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人都比的。哪怕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带有上位者那不容置喙的命令感,压迫的人不得不服从。素心禅师不禁想,若不是旁边的赵羲和趁势一扶,自己都要跪下去了。
这少年看着就不是一般人,恐怕是个京城官员着心培养的杰出子弟,将来要入朝为官的。
以她浅薄的见识,这已经是她能相想象到的最大来头的人了。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这少年身份远在她的想象之上,贵不可言。
可是,看向一边的赵羲和,却见她神色如常,一脸的不卑不亢,如一潭静谧的湖。
“承蒙大人相问,民女赵羲和。”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与少年对视着,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和上位者的气势,对她好像完全没有影响。
夏玉成应该早已吃完了饭,从赵羲和进门上菜之后,并没有见他再拿起筷子。他的手指轻扣在白木桌上,表情也沉吟着,好像这话根本不是跟赵羲和说的:“你说这道菜叫江山夜雨,为何?”
这菜名并不是她起的,是静心禅师刚刚来厨房的时候,诗兴大发来的,她只是随口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哪里知道这菜为什么要叫江山夜雨。
“江山青绿苍翠,夜雨绵长如丝。”赵羲和只好瞎编了一通。
“呵。”
一声充满嘲讽的笑,她注意到夏玉成的身旁有个人,这人衣着又在别的护卫之上,显然是夏玉成的亲卫,格外俊朗的少年郎。一身锦袍,英气逼人。
刚才好像没看见他,还是她没注意到?
少年郎嗤笑一声:“不过是盘酸菜炒粉丝,也配叫江山夜雨?”
她正要回一句“有意境便是山水,只要心中自有一片山水,叫什么很大不了吗?”,但这话在脑海中不过只是一瞬间,还没说口她就明白不对。
这少年郎是夏玉成的亲信,说出的话肯定是他的意思,夏玉成贵人事多,哪里有什么时间跟她讨论什么菜名。表面上是在说酸菜炒粉丝,事实上肯定别有深意。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你一个小人物,也配对江山说三道四?
果然是皇家,言语里包含的机锋和这种对江山的占有欲,都真是让人刮目想看。
少年郎站在一边,抱着柄剑,脸上尽是桀骜的样子,一双眼睛看着赵羲和,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