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施暴者,有什么不一样。”梁栋是这么回复她的。
“不一样在于我天生的血统,所以就算我是异类,也比你离他们更近。”Mona指着她身后的景落,太逆光已经看不清楚景落的脸,却让他眩晕,Mona身上还有那么重的血腥味,像铁锈一样,这些都让他想吐。
所以也许从来没有被肯定过吧,梁栋睁开眼,泪就那么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终于缓过气来,深呼吸几次,迅速用手擦干眼泪,再次走向拉到一半的柜子。
那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排泡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因为拉开造成液体的震动让里面的大脑随之上下浮动,罐子的标签上贴着不一样的名牌,有的写着“猩猩属猩猩亚科”有的写着“大猩猩属人亚科”等等,梁栋冷笑,这些绝对都是人类的大脑,而且是被杀害的人类,所以残存的意识才会让他感应到怨灵。
所以陈景落就算知道梁讯这家伙在杀人,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吗?知情不报算他一条罪行,直接汇报给上级,手指轻轻碰触玻璃冰冷的表面,梁栋闭上眼睛捕捉,比起那些不爽来说,更让他难过的是这些留下的意识片段,都属于年轻而又单纯的女孩。
他应该知道自己有多恨异类,异类全部都是精神崩溃的族人,因为无法承受生存的重压转而迫害能力不及他们的普通人类,他们不配得到梁栋一丝丝的同情。如果人类也强大起来,那么现存的异类有一大半都不敢再这么放肆。更何况还有Mona这种明知道犯下过罪行,却以“改过自新”为由不能抓捕的特权异类,跟梁栋自己那位自诩为“精英”的异类母亲一样,都牢牢的钉在他事业的耻辱柱上,这些都让他恶心。
梁栋拍下这些罐子和实验室的照片,把一切恢复原装后离开房间,顺手把这些事情简单的编辑成报告,然后遵从直觉他开始往楼上走去。
陈景落没来由打了个喷嚏,还没来得及细想怎么回事,紧接着又打了一个。他揉揉鼻子想喝点水,结果水杯早就空了,只好站起身去客厅倒水,然后他发现了沙发客并没有在睡觉。这么晚了这家伙去哪了?他在屋里来回找了一遍,又去了隔壁放满零食的储藏室,都没有人影。就算告诉他也要闹事,不告诉他也要闹事,真是头疼。还是打个电话吧,却发现手机早没电了。
景落一边给手机充电等待重启,一边去倒那杯未完的水,刚接满举起来还没喝到嘴边,就听见手机响,皱皱眉头他又把杯子放下,跑到手机面前,却发现不是梁栋的信息。
“我看到1313的男人带着一个姑娘走了,不过也可能是朋友,就是单纯不太放心。”陈多多的第一条短信这么看写的内容有点突然。
“我告诉了梁栋,他没理我,虽然多半你也不理我,但我憋着心里难受。”陈多多的第二条跟第一条差了半个小时。
“我本来想报警,但又怕是我想多了,那个电脑里的女的,肯定跟我说过让我救她,但我害怕就跑了,现在想起来很后悔,难道你们都不觉得那个男人有毛病吗?如果我今晚查到有什么蹊跷的失踪案新闻,明天我一定报警。”陈多多的第三条写的很长,后面还附上了一个车牌号码。
景落皱了皱眉头,宋讯带着一个女人?他叹了口气,看样子Mona的客人要先拖延一下,最好不是自己判断错误,景落匆匆忙忙换衣服,换到一半又把外套脱了下来,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先用桥梁….”但是他看了看空着的沙发,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要疯掉了,他再次的拽起衣服出门,不小心扫到了放在饮水机上的瓷杯,立刻摔得粉碎,溅出来的水四处流淌。景落气急败坏的抓起桌上的纸巾盒,大把大把的抽出来去吸取水分,慌乱间手指被碎片划伤,血就像追逐水流一样离他远去。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景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这满屋的狼藉,突然被击中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就像一点点的破损没有在意,那么迟早会注定走向最坏的那个结局,“是我太贪心了。”
顾不了那么多,景落扔下这些水和碎片,迅速朝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