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讨厌的环节终于出现。
找不到桥,找不到保险,贸然控制记忆制造幻象,进而导致接收人在完全警觉的状况下,强行被进入,陈景落虽然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由得感叹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到底哪一个环节可以评选最讨厌呢?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景落整个人正在下坠,上面本来就像天井一样的夜空越来越小,身边事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知道会落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这种失控的感觉,令景落有一种被打败的挫折感。
如果自己早一点接收到陆一鸣的信号,如果自己跟梁栋多说一些信息,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就像现在,一旦开始下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出口也不知道了。
“都是我的错。”景落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伸出手试图在空气中摸索,想看看这下坠有没有可能停止,“怎么办呢?要是SEN在,就好了。”
他直言不讳的对梁栋说过,梁栋是瑕疵品,他从来都闻不到异类身上带着的铁锈味,感知和控制的能力也差的要死,除了还有一点点对于危险的野兽天性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相较而言,景落确实非常适合做执行者,除了硬性条件比梁栋乃至大部分族人都好之外,他还可以在接受多种多样的记忆后,进行分析从而自我消化排解,比起处理这些事务,他更像一个研究数据的科学家,然而适合却不是天生。
为了了解人类,他去念过心理学,也想要接触更多的人类,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还是比不上以前的那位搭档,执法者SEN。
就算自己再看不上梁栋,身为执法者的他还是始终有一套自己的善恶观,这会促使梁栋去做内心本不愿意做的事情,因为对大格局来说,这是很需要的。比如保护景落,比如追查不稳定因素。反观自己,明明闻到了异类的气味,却为了其他目的放任事态恶化,造成这一切确实都是自己的错。
“执行者最忌讳的就是用同理心去感受人类的感情。”SEN是这么教他的,没想到到今天自己还没学会。
如果说景落给自己定义是科学家,目的是去学习和了解,那么SEN就是无法被定义。比起执法者,他具有无可比拟的操控能力,比起执行者,他却又变成看不穿的黑洞,只有黑暗才无法被黑暗吞噬。
脚下突然开始有光,看样子终于进入到记忆深处了,问题是这是陆一鸣还是宋讯呢?景落抖抖精神,如果闯过这一关,那么他会给自己再列一条守则:再也不要提起SEN。
急速的下坠突然静止,就好像撞到汽车的安全气囊上一样,强大的反推力让景落被撞到想吐血,休息片刻,他开始在看起来静止的空间里试着挥动自己的四肢,感觉是可以移动的,景落尝试用游泳的姿势再行动,这个方法完全可行,于是带着些许安慰的他,毅然的朝着地底那被黑暗包裹的耀白光洞里游去。然而这洞穴的光芒却越深入越刺眼,景落一边游一边觉得双眼已盲,但还是控制自己坚韧前行,不能在场景里停留,绝对不能产生任何懈怠,你并不知道在别人的意识里时间是怎样流逝,拖得久了一定会被困住。
景落不时地用手去感知周围,看除了空气是不是还会有其他东西,折腾了一会他听见水声,循着声音方向奋力前行,景落终于找到了这一片混沌的出口,就像从水底浮上水面终会抵达陆地,景落攀着白色的地砖爬了上来。
“接下来我要去找到森林,找到保险才能搭建桥梁。”景落喃喃自语,沿着这白色向前看去,呈现在他瞳孔里,映出的是一座白色的高层建筑。
据说很多人的梦境或多或少都会出现过埃舍尔画过的场景,“我们崇拜混乱,因为我们热爱生产秩序。”这位出生在上个世纪的荷兰版画家毕生都在追求这样的表达,而人类亦如此。群居动物为了生活在一起,必然要组建秩序,但人跟蜜蜂却又不一样。
眼前这栋建筑如此像埃舍尔创造,外观高耸,修整,由大量的整块结构拼接而成,这是秩序,但是仔细看镂空之间却布满悖论空间,多个视角的空间被整合在一起,地心引力随时被改变,这就是秩序下的混乱。
让景落不太愉快的是,这里象征白昼的地方,矗立了这么一个浮华的庞然大物,而再顺着白色往后方看去,逐渐过渡至黑色的深夜里,却是混沌,黑夜里到底还剩没剩下建筑都不好说,就算有,连起来两栋建筑的最高点,也一定是呈现陡峭的下降线条,如果还有森林,会在哪里呢?不管如何景落都要先穿过这难捱的白昼之城。
陆一鸣是谁?梁栋咬着手指在电脑前疯狂搜索跟宋讯有关的这个名字,不时地还加上李云云一起。
于是发生在7年前的一宗命案新闻就这么跳了出来。
“本报讯,今日,XX大学生物系在校大学生李云云失踪案有新进展。
李云云,女,性格温驯,无不良记录,数月前突然与同系男友宋讯失去联系,宋讯随后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