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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毕业

炎炎夏日里,林佳夕生了一场病。

间歇性的呼吸短缺,没有食欲,整个人恹恹的。

林妈妈带她去医院看病,医生查不出什么,知道她即将高三,说大抵是压力过大,身心焦虑,要静养。

妈妈做了满桌子她最喜欢吃的菜,可她吃了两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低声道歉,便回了自己房间。

林爸爸焦急的跟妈妈眼神交流,问该怎么办?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坎只能自己过。

......

房门被敲响,林佳夕在里面回答,“请进。”

她从书里转过头,林妈妈端着一盘新鲜的水果进来。

林妈妈笑着对她说:“在干什么呢?”

“看书。”

水果盘放在桌上,“还没开学呢,别那么拼命,休息一会儿吃点水果吧。”

林佳夕点头,但还是看着书。

林妈妈抚摸她的头,在离开前,轻轻的说:“....都过去的。”

那些觉得,过得去的和过不去的,终将会过去。

门被小心翼翼的合上。

许久未被翻动的书页,晶莹的液体,在字迹上晕染开来。

指尖陷进手心,她终究忍不住,低声啜泣。

......

手机上有很多未接来电和信息,大多都来自从同一个人。

她不敢去看,也不敢接。但是,她大概能想象的到简白会说什么。

质问她,怨恨她。

那天早上她在简白温暖的怀抱中醒来,许是心里揣着事,她根本无法深眠。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被他圈住的手臂,她缓缓的换回昨天的衣服。

空调呼呼的吹着,送出凉风,她战栗一下。

床头柜上有纸和笔,她蹲在地上良久,最终还是颤抖着手,在纸上留下一句话。

她光着脚走出房间,最后一次,深深的看向熟睡的少年。

再见,她在心里默默的说。

这场雨还是停了,她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头也不回的离开。

“阿姨,我走了。”

“好,谢谢你孩子。”

我们分开吧,我爱你,所以希望你成为更优秀的人。

......

那只巨型大白被人寄到林佳夕家里,她没说,林爸林妈也不去过问。她把它放在房间的角落,再也不去触碰。

暑假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进入尾声了。

新的学期,匆匆而来。

像以往每个学期一样,同学们带着兴奋而来,欢笑交谈,分享着暑假的趣闻,教室里热闹非凡。

林佳夕背着书包走进教室,默默的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丝毫不去看旁边已经空荡荡的座位。

还以为简白又去参加什么比赛了,杜若随意调侃了句,“大神可真忙。”

林佳夕没有回她,后面的宋毅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杜若的手臂,示意她别说话。

直到晚自习开始,周老师跟大家宣布简白因为个人原因转学,去美国了。

班级瞬间闹哄哄的一片,有祝福的,有遗憾的。

这时,杜若才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毅,终于明天他刚刚的意思了。

班上有些对两人关系知情的同学,视线如有似无的扫过林佳夕,想从她脸上窥探点什么。但她神情淡淡的,就像什么也不曾存在过。

她想起他们离开的那天,苏阿姨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办了转学申请,我先带他去美国了。

她回:好。

苏阿姨:他很沉默,但应该是接受了。

聊天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最终只剩下一个好。

简白万年不用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图片里是三万英尺的高空,层层白云铺满天际,未寻到归处。

.......

高三的日子,一下子从彩色电视变成了黑白相片,墙上一页一页的倒计时像是催命符。

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就连以前冒着挨批的危险也要偷着去打篮球的男生们,也乖乖的在教室里看书。

没有人再提起简白,都刻意在她面前回避,似乎他的一切痕迹都随着17岁的那场雨被冲刷干净。

可是,都说风过无痕,但每片树叶的颤动,都在证明它曾来过。

路过校园公告栏时会想起他,上面的红榜换了又换,甚至有时她也会在上面,但还是觉得他的最好看。

教室里那张志愿海报还是没变,每当看见他的名字,她会想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在国外适应的还好吗?

操场上,新生们顶着烈日进行军训,那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只是岁岁年年又换了人。

紧张而繁重的高三生活,大家有抱怨过,但是抱怨之后,又安静的翻开书继续复习。课桌上堆满了课本和试卷,地上也随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纸箱。每个人埋守其中,日日月月,只为了心里更靠近心里的方向。

林佳夕还是和从前一样,和同学们笑啊闹,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变得更容易发呆了。

拍毕业照那天,天气初暖。

最后一排男生的中间,空出一个位置。

男生说,那是他们班的神。

无论走得多远,那个耀眼的少年,在他们心中都不会变。

.......

当大家再抬首时,高考倒计时的数字变成了1。

三年,白驹过隙。

周老师走上讲台为大家上最后一节课,但是他并没有上课,三年来时不时要占用体育课音乐课的周老师,终究还是无课可上了。

他手上拿着一叠沉甸甸的信封,那信纸其实并不厚重,但因为承载了太过深刻的意义,而让他拿信的手都有些微微颤动。

他一个一个点名,将手上的信送出,那是他写个每个同学的话。

和三年前比,他额间的皱纹好像变多了,发丝里也隐约长出了几根白头发。

周老师缓缓的开口,声音里带着郑重。

“我这个人,相信同学们也都了解,说不来什么好听的话,也不喜欢伤春悲秋。但是,每个同学我都有话想说对你说,有的同学可能觉得自己是刺头老是被骂,有的同学也许认为自己存在感太低,其实在我心里所有的同学都是一样的,因为你们都可以成为改变自己命运的人。明天你们将要高考了,希望你们不负时光,希望你们前程似锦,希望你们梦想成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别,也是为了在更好的世界里重逢。”

“最后,这三年,感谢大家了。”

他对着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孩子,只有他,还在原地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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