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旋送两位姐姐出了院子，心里便有了初步的打算。

大姐惯做好人，表面上岁月静好，待人接物都是有礼谦和，但实则心里总有自己的算盘，不见得是个好相处的。

二姐说话做事不甚经过大脑，却也不算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今日是她不屑于算计自己，可看人下菜碟的习惯也恰恰证实了她算不得聪明。

而她们的性格更能说明她们背后靠山的行事作风。老太太的教导无疑是大气正派的，可柳姨娘……想也是个不可轻易招惹的。

苏以旋看了一眼脏乱的桌面，和地上的茶杯碎片。

“识花，你来把桌上收拾干净。换一壶新茶来，要换今年新制的荷叶茶，茶具也一并换了。要那套青釉面的瓷茶具。”

“是，小姐。”

惜花、识花自小跟在她身边，是凤姨娘为她专在外挑回来的小丫鬟，身世清白，在相府里没别的人际关系。惜花沉稳聪慧，识花直爽仗义，两人对她都是极忠心的。

凤姨娘曾为她分析过这府中复杂的格局。先夫人，也就她母亲，共育有一子两女。长兄苏予轩，性情温和，对诸事都不大过问，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翩翩君子。长姐苏以旗有倾城之姿，礼仪秉性在京城贵女里也是颇受赞誉的。而当年母亲产后虚损而亡，她背负了一个克死母亲的罪名，老太太为了不使相府声誉受损，只对外宣称是母亲难产，她娘胎里带了不足之症，这才偏居听荷轩不曾出门见过人。

哥哥们未曾与她见过面，想来也不会自寻不便。玉姨娘不过是歌姬抬了身份上来的，且尚无子女，自是不会来见她。父亲碍着老夫人的面子也不会和她过于亲近。大姐二姐是代表着老太太和柳姨娘来探虚实的。

可柳姨娘是个多心的，自不会就此罢休，那么下一个来的，应该就是娴姨娘了。

娴姨娘母家是边境小县官，皇上为了安抚边境百姓，同时牵制她的父母，这才把她支配给了父亲。娴姨娘喜读诗书，是个极富气质的女子，虽不好争斗，但也为父亲生下来庶三子苏予平。平日里素与柳姨娘交好，想必柳姨娘定会叫娴姨娘再来一趟。

一壶新茶刚斟上，院里的脚步声便传来了。

“娴姨娘，请吧。”苏以旋施施然行了个礼，便让娴姨娘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