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和贾琏一路出了内城行至外城,但见路边有一八角亭,亭外杨柳依依,青草萋萋,一派欣欣向然的景色。亭内一群人聚着,忽见一个小厮模样的跑了过来,在二人前打了个千,说道:“请琏二爷安!请宝二爷安!我们爷知道二位爷今儿个出门,特特的过来为二位爷践行”。宝玉心中疑惑,看向贾琏。贾琏笑道:“这个是你薛大哥哥的小厮,唤做来福,想必是你薛大哥哥过来了,你我一同过去看看”说罢,便翻身下了马。宝玉见状,也下了马,笑呵呵地问那小厮:“你们爷现在哪里呢?”那小厮指了指亭子,说:“大爷在亭子里等着呢。”边说边在前头领路往亭子去了。
薛蟠正与人谈笑,一转头见来福领着宝玉贾琏二人走了过来,忙迎了过去,说道:“你们怎么才过来啊,让我在这里等了好大的功夫呢。”三人各自见了礼,宝玉问道:“薛大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薛蟠拍了拍宝玉的肩膀,笑着说:“我前几日听我妈说你今儿个要出门去保定,我就想着和你聚上一聚,怎奈何我又怕姨夫他老人家见了我与你喝酒不高兴,就耐着性子等到了今日。就在这儿与你喝上一杯,也算是个兴头儿。”
宝玉听了,哈哈大笑,道:“难不成你要来出会真记的“长亭送别”不成?”贾琏和薛蟠一听,也跟着哈哈大笑。薛蟠调笑着说:“若如此,你便是那上京赶考的张生,我就是那泪眼愁眉的莺莺了。”说罢,还装模作样的睨了宝玉一眼,吓得宝玉心中一阵恶寒。
亭中,来福已经带着人将杯盏酒菜等摆放整齐。三人步入亭中落座,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薛蟠开口问道:“宝兄弟,你何时回来?”宝玉答道:“长则二十日,短则十几日。”薛蟠又说:“前些日子我过生日,冯紫英来了,脸上挂了彩儿,说是在铁网山打围让兔鹘捎了一翅膀,又说‘这一次,大不幸之中又大幸’,问他究竟何事,又不肯说,直说待你我都得了闲,他做一东道,一则请大伙儿去细谈一谈,二则还有所恳之处。你回来后知会我一声,我去找老冯。这事闹的人热剌剌的丢不下。”宝玉笑着应了,说:“等我回来了,我让茗烟过去和你说一声。”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贾琏算计着路程,说:“薛大兄弟,今儿个就先到这里罢,我和你宝兄弟还要赶路,怕晚了就赶不上住店了。”薛蟠一看,也怕他二人耽误了,忙执壶往三人杯中注满酒,说:“喝了这杯中酒,咱们就此别过,望二位早日归来。”三人饮了杯中酒,便散了,各自行事。
且说这往保定府的一路上,贾琏生恐委屈宝玉,不肯急急地行路,二人骑马累了就在车上休息,在车上闷了就骑马散上一散,到时辰就打尖住店。如此走了四五天,方才到了保定府。一众车辆人等从保定府北门进城,至一处行馆停下。前面的昭儿和李贵走过来,给贾琏和宝玉二人打了个千,昭儿道:“二位爷,前头来过的小子说,赵先生家离此处不远,咱们不妨就在此处落脚,明儿再去拜访赵先生。”这赵先生正是北静王府推荐的那位先生。接着又说:“昨儿小子们先过来在这里定下了两个院子,一个院子是给爷们和近身伺候的小子们住的,另一个院子给走镖的师傅和咱们家其他跟着来的人住。请二位爷现就下马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