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个地方,你去过么?”
一说这话高山就有点不高兴了,像是受到了质疑,说他当然去过,高山这个名字在彝语里面就有勇敢的意思,他十六岁就敢独自进山了。
陈凡觉得疑惑,又问他那鬼声是真的有么?会不会是被雷鸣声给误导了?
高山的回答是确定的。陈凡又追问你听到过么?这时他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说先前他虽然经常进山,但大部分是白天,声音是听不到的,不过马和骡子什么的确实受惊过,这点是他亲眼看到的。
阿布挠了挠头,突然插嘴,“但是马和骡子这些都是牲畜,和人不一样。要让牲畜惊吓的原因太多了,光凭这个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没错。”高山表示同意,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陈凡觉得他像是故意卖关子,便试探道:“所以你这次进山是不是听到了那什么蛊女还魂?”
这次他很确定的点了点头。
昨天的凌晨,也正是那个暴雨如注的天气让高山重新有了想要去探索蛊女祠的念头。先前因为他的冒失,他的老爹总是不允许他雨天里进山,这次恰逢他爹出门才给了他这次机会。
进山不需要太多准备,从小在这里长大,山里正是他轻车熟路的地方。于是他穿戴好雨席,拿着山杖就出门去了。
当时正是乌云盖顶、月亮未消之际,加上暴雨,山里的土路瞬间化成了泥沼,每一脚踩上都下陷几分,拔出来更加费力,本身能见度就不高,若不是他已经走过无数遍,一般人可能直接就迷失在里面了。
顺着山路走几段有一片乱林子。所谓乱林子即为树木生长的毫无规律可言。这种现象是极为少见的,因为但凡有林木,都会受到阳光、水分等原因而呈现出某种倾向:比如像阳光的一侧叶子繁茂,靠近地下水的一侧根系粗壮等等。但是这里的却不然,高山曾听县里来的专家说过,这是由于大雾、阳光常年的折射不规律造成的。
乱林子的前面不远处是幽密的山谷,这时除了那雷雨声他还没有听到一点其他的声音。按理说离得近了,若那山里真有鬼声这里也应该听得到才是,高山思索了一阵子,猜想或许是由于其他的什么原因,声音被阻绝掉了。他又想起村里的老人说过,蛊女还魂,鬼魂只有看到活人才有寄宿的地方,不由给自己打了打气,心说这次一定要亲眼看看那鬼魂究竟是什么样子。
打定了主意,高山循着记忆去找那过槽前的木桥。那桥原本横在两端山路之间,走过桥很快就可以到那蛊女祠附近了。可奈他左找右找,始终没有寻得那桥。
来到山沟前低头看了几眼,高山不由得一振,心说坏了,刚才他没注意,以为走错了路,现在发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就在他的脚下,与沟前连接的木桩子上有几截明显断掉的麻绳,看来不是自己没有发现,而是那桥根本就已经断掉,塌下去了。
这下高山便犯了难,眼前的槽沟少说得有个十来米宽,没有桥他是打死也过不去了。若是要绕路,高山心里盘算了一下,起码还有个几里地,这点儿功夫肯定是不够的,若是他爹回来看到他不在家,按那糟老头子的暴脾气不剥了他的皮算是好的。
这时陈凡就想笑,心说你丫的敢说自己亲爹是糟老头儿,胆子也忒肥。不过高山明显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继续讲述着。
按照他的心性,半途而废的事情是做不来的。他知道那沟底下是一条溪流,那是从山顶上流下来的水。在原地杵了一会儿,高山心一横,决定下到那山沟的底部,蹚水过去。这时作为从小放野孩子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他的身手矫健,即便那山壁上的石头淋过雨水依旧没能阻碍的他速度。只是在下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犯了个错误。
听到这里陈凡的神情紧绷了一下,眼见高山忽然停顿,他心里不由急躁,便催促高山快些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山看了看陈凡,又犹豫了片刻才道:“那些顺着岩壁流下来的水,夹杂着很重的血腥味,等到我下到沟底的时候,发现那整条山溪都染成了红色,就像真的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