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时候就这么爱开玩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念开始感叹人生。记得那时候是2004年。

高考那两天，小念妈妈穿了一身火红的连身裙，那颜色衬的小念眼睛疼，仿佛提前进入盛夏，高考结束后的当天，小念彻夜未眠，倒不是觉得自己考不好，小念不在乎成绩，小念父母很早就分开了，也不太在乎成绩，只在乎小念是不是开心。

只是高考结束了那天，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犬夜叉》DVD，终于可以心无挂碍的看动漫了，小念喜欢日漫，喜欢杀殿，喜欢文艺，喜欢发呆看天空，喜欢一切令她欣喜的小物件，她看似柔软，但其实很坚强。母虽然很早分开，但对小念保护的很好，小念美好而可爱，时髦的单身妈妈爱她如珠如宝。

“一夜没睡啊？”小念妈妈穿着丝质睡衣，长发如瀑，40多岁望过去像是只有30多岁。

“哦。”小念揉揉眼睛。

“快去睡吧。”小念妈妈坐在小念身边。

“妈妈，我饿了。”小念扎在妈妈怀里，撒娇。

“哎呀，这都要上大学了，还跟个小孩一样，你想吃什么？”小念妈妈轻抚着小念的头，喃喃的说着。

“我想吃炒饭。还有牛奶。”小念继续扎在妈妈怀里蹭来蹭去。小念撒娇时总要吃炒饭喝牛奶。

“好，我去做，你等会啊！”小念妈妈轻轻推开小念，去厨房开始叮叮当当的做早饭。小念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想着什么，飞来飞去的小鸟还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小念想着想着睡着了。

直到妈妈做好早饭，叫她起来吃早饭，小念这才跟妈妈迷迷糊糊的吃了饭，昏昏沉沉的回房间睡觉了。

小念有时候回想出国前的那段日子，跟妈妈每天黏在一起，那时候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妈妈，永远跟妈妈在一起，但那样恬静如水的日子似乎不会再回来了。

小念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了，小念妈妈怕她不吃饭，早早回来在给小念烧排骨汤，小念醒来看见老妈在厨房做饭，消无声息的走过去突然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小念妈妈吓了一跳：“哎呀，吓我一跳，这孩子走路没声啊，醒啦，赶紧洗脸刷牙去，该吃饭了。”小念嘻嘻哈哈的哦了一声去洗漱。

饭菜上桌，都是小念爱吃的菜，鸡蛋炒虾仁，排骨汤，拍黄瓜，简单的家常菜。小念妈妈坐定突然一脸严肃：“你高考成绩，你心里有数吗？”

“没对题，也没估分，没数，但应该没那么差吧。”小念不是差生，但也不是特优生，就是普普通通的中等生，小念妈妈虽不在乎成绩，但这个时候也得为孩子前途做打算。

“你的成绩我们心里都有数，应该上不了重点一本吧。”，小念妈妈说。

“嗯，我可能能上二本？”小念听妈妈这么严肃，也很认真的回答问题。

“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在匈牙利做生意，最近回来了，说可以给你办去匈牙利读书，出国镀金几年，回来比国内大学更有含金量，你想不想去？”小念妈妈虽然不想让孩子离开自己，但孩子毕竟还需要长大的，小鸟放出去，锻炼锻炼吧。但她不知道当时的决定会导致以后生活的巨变，谁也没有预料到。

“嗯？去匈牙利？”小念知道妈妈有个朋友在匈牙利。

“对，你想去吗？”

“嗯...我想去，可家里有那么多钱吗？”小念很担忧的看看妈妈，小念妈妈办了买断后，就开了一个小小的美容院，生意一直中等，只是小念妈妈爱美，是她的兴趣。但小念也知道美容院的收入提供小念在国内上大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出国，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得住。小念爸爸很早就再婚了，每月也只能提供生活费和学费，多余的钱是拿不出的，所以还是需要妈妈多付出的。

“这你不用管，咱们不是还有一套小房子吗，实在不够，就把那房子卖了，再说美容院生意也还可以，你爸还能负担点呢，怎么也都够了啊！”小念妈妈其实早就盘算好了，就看小念的意思了。

“可以吗？我也很想去欧洲的。”，小念听到妈妈说，马上就期待起来，兴奋起来。

“可以，没问题，好好准备吧，我给你找英语班，好好再把英语学学，出国更方便点，你什么都别管，好好学习就行。”小念妈妈也开始希冀着二人的未来，小念学成归来，衣锦还乡，找到好工作，到时候再找个好丈夫，生一个健康聪明的宝贝。这样就太好了。

这次谈话结束后，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办理流程，小念按部就班的学英语，准备出国。小念每天都会查看匈牙利的天气，也会去查看匈牙利的大学，小女孩带着满心的欢喜，憧憬着她的大学生活。

命运无声无息的，润物细无声的在每个人的身上发生效用，不可控不可逆。

手续办的很快，小念经过几个早起赶车去北京的走流程的日子，订好机票，做完面签，等了半月不到，签证就下来了，贴好签证的护照到了小念手里，小念不停地翻看有着烫金的签证，傻笑了一阵子。

妈妈却没时间傻笑，抓紧时间给小念购置出国的所有装备，春夏秋冬的服装一应准备好，姨妈巾也是备了能用半年的量，小念还笑妈妈老土，等出了国，才知道老妈才是英明的。小念提出的必需品就是手机，笔记本电脑，还有漂亮的行李箱，可小念妈妈却说，箱子大，结实，能装才最重要，小念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就默默的看着妈妈收拾行李。

日子流水的过去，距离小念出国的日子也快了，越临近日期，母女俩越黏在一起，妈妈千叮咛万嘱咐，每天有说不完的话，母女俩每天一起睡，珍惜出国前的每一天。

很快，凌晨出发，小念和妈妈雇车前往飞机场，车子一路飞驰，小念一路酣睡，但她不知道，妈妈一点睡意没有，她想着这个她每天精心呵护，喂养的小鸟就要飞出她的手掌心了，好像以后再也抓不住她了，这么多年，小念是她最大的指望和所有的希望，她们相依为命，互相取暖，彼此是彼此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小念妈妈眼眶越发湿润，留下了两行清泪，抚摸着小念的脸，久久凝视着。

到了飞机场，又是换登机牌，又是托运行李，托运行李时超重了，漂亮的地勤姐姐一脸严肃的要罚款，小念妈妈左一个美女，右一个美女的，这地勤小姐姐再也绷不住开始娇羞的笑，并未罚款就放行了。小念跟在妈妈后面，小尾巴似的办好了一应流程，要进登机口了，小念背着双肩包，带着随身小箱，潇潇洒洒的准备进登机口。

小念开心的说道：“妈妈，我走啦！来，抱抱！”

小念妈妈紧紧的抱着小念，嘴边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每周打几次电话，每天早点起床，好好学习，注意安全之类的。小念嗯嗯的答应着，可是心都飞跑了。小念开心的一颠一颠的，只回了头使劲的摇着手，就头也不回的进了登机口。

小念妈妈看着那只小鸟欢快的飞跑了，呆呆的看着，都看不到小念的影子了，还站在那，似乎小鸟还会飞回来似的。回到家，小念妈妈看着收拾行李后的一地狼藉，还有小念的书桌，小念的布娃娃，小念的衣服。小念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落落的家，又是哭了一场，心想着：“我的小念，我的小念，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等你学成归来。”

这一次分开再见面竟是5年之后了，小鸟飞走了，却忘了飞回来了！

小念可没那么悲伤，开心的很，很多的第一次都快让她失眠了。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跟老外挨着坐，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吃飞机餐，那么多第一次，汇聚成了极端的兴奋。

小念坐在飞机上，眼睛里都是星星，加上老妈给临行前特意买的特质内裤，那里面里足足装了5000欧元，那叠硬邦邦的钱硌得小念很难受，所以一直没有困意，直到熬得实在受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小念稀里糊涂的做着梦，周围都是飞机舱特有的味道，像是消毒液，像是咖啡的味道，像是香水的味道，小念的头歪在一边，糊里糊涂的做着梦，梦里都是灿烂的郁金香，慢慢的，感觉头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越来越重，小念却没有了意识，睡沉了。

“叮”，“各位旅客，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将为您提供餐食，面包，牛奶、咖啡、果汁等。欢迎您选用。需要用餐的旅客，请您将小桌板放下。为了方便其他旅客，在供餐期间，请您讲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谢谢！”

小念被广播吵醒了，哦，原来该吃早饭了，小念睁开眼，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笑意浓浓的眼睛，黑眼珠晶晶亮的，映着小念的脸，小念的脸腾地红了，她意识到她一直歪在这个男孩身上。

“你终于醒了，我这肩膀都不能动了！”少年咧着嘴笑，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胳膊。

“哎，不是，我记得，我记得先前是一位外国大叔啊。”小念结结巴巴的说着。

“那位大叔腿脚不好，不方便去卫生间，跟我换座位了，呵，你这脑袋还挺沉。”少年鼻子很好看，牙齿很白，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话，笑起来清风惬意，微风拂面。

小念还有些没睡醒，看着少年，突然有些迷糊，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做梦。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确定不是做梦。